沉默片刻之后，他说：“她当时已有身孕，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能不娶。”
“责任？”凤瑶眼中都是不赞同，“难道你对她没有感情？”
轻叹一声，云泽容歧道：“那时，我确实对她是责任多过感情。”
凤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所以就只是因为责任？”
“是。”
“是？那你为什么从不同她说清楚，她是夜国的公主，夜国和云泽家本来就有不供戴天的仇恨，你难道不知这一份仇恨会逼死她吗？”
云泽容歧皱了皱眉：“你又是从哪里得知她的身份的？”
嗤笑一声，凤瑶冷冷的道：“我不仅知道她是夜国公主，我还知道她就是夜华卿。”
“是陆清墨同你说的？”
“容大哥，现在是谁同我说的这些还重要吗？你既然成过亲还有过孩子，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们？”凤瑶不解。
“那不过是我的事情而已，说了又有什么用，平白的让你也跟着担忧。”
脸上浮现一抹嘲讽：“呵，是你不愿说，还是因为在你心里不重要？”
“你今日到底怎么了？怎的总是问这些问题？你平时不是这样的。”
“我也想问，你到底怎么了？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啊。”凤瑶说着说着，眼眶之中就含了泪，“我认识的容歧，他若是娶了妻子，那定然是会爱护有加，不管是因为什么身份和原因，只要你想保，没有保不住的，这天下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你能眼睁睁的看着长老们逼死你的妻子和孩子？是不是因为她们不重要？在你心里不重要，所以你选择了家族而放弃了她们？是不是？”
云泽容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凤瑶此刻却已是泪流满面：“容大哥，我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很难想象当时的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在我心中，容歧是无所不能的英雄，是心怀天下的好人，更是为保护家人就算赔上性命也一定会护他们周全的人，可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逼死你的妻子你的孩子而无动于衷？难道她们不是你的家人吗？就算为了责任娶她又如何？她也是你的家人，也是你该保护的人啊，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们？容大哥，你让我失望了。”
想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伸出去的手已经僵在半空，他……让她失望了。
他轻叹一声：“阿瑶，其实我同他们都是一样的，不是你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英雄，如果是，我怎么还会让你被囚禁在此处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救你出去？如果是，我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面前自杀却毫无能力阻止？如果是，我又怎会亲手杀了我的孩子？”
他不是英雄，也不是神，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有缺点的凡人。
他做不到她说的那么好，也不是夜华卿心中完美无缺的容歧。
“那她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凤瑶挂着眼泪问道。
算什么？云泽容歧想了想，认真的说：“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唯一的妻子。”
多好听的一句誓言啊，她是他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屋内的柳雁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怎么觉得这句深情的誓言背后，却是无尽的残忍呢。
他的妻子，从来都不该是她，也不会是她。
因为他是云泽容歧。
凤瑶一听，都忘记哭了，不可置信：“妻子？她在你心中，只是妻子？”
“是。”
“……”有那么一瞬间，凤瑶有些同情夜华卿，他说，他对她责任更多一些，可是夫妻，不该是情分比责任多才能继续吗？而他对她，责任更多，所以妻子这句承诺，怎么看都很讽刺，更何况他是云泽容歧啊。
“那我妹妹嫁给你是要做妾吗？”她有些愤怒。
“这……”云泽容歧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这样想要怎么想？难道你不娶凤家的女子了？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什么逼死她？不就是因为那个时候你心中最重要的是云泽家族吗？”
既然家族重要，为什么不娶？如果不重要，为什么逼她？
“那时她在我心里确实不够重要，所以……”所以他才妥协，更多的还是因为她能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夜国公主，却忘记了，从遇见他的时候，她就已经回不去了。
“原来是因为不够重要，所以才不在乎她的死活，是吧？”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凤瑶字字珠玑：“那你当初有没有欺骗过她？一定是有的吧？如果你将云泽家同凤家的渊源说与她听，也许她就不会嫁给你，可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这不是欺骗吗？你想让她留在你身边，所以不说，是不是？”
沉默片刻，他回答：“我承认这件事情我确实骗了她，那个时候我娶她虽然多数是源于责任，但是我也曾存了想同她在一起的心思。”所以才欺瞒了她这件事情，可这件事情没爆发，倒是她的身份被识破了。
“可你没做到。”是的，他没做到，他既想保住她，也想保住自己，可最后，他谁都保不住。
凤瑶闭上眼睛，半晌才睁开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颤抖着问了最后一句：“那个孩子，你是自愿还是被逼无奈？容大哥，这件事我想听实话，想听你的心里话，你不要用那些无谓的理由来搪塞我，那是你的孩子，你真心想护，怎么会护不住？”
面对她的提问，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她的姑姑就是皇贵妃，也是云泽家的仇人，若是想要保住她倒也不算难，因为云泽家族不能再一次对上她了，可那个孩子……就算她姑姑愿意保下，可云泽家的人却绝不容许体内有夜家血脉的孩子活着，而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也是如此想的！
只是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砸在柳雁初的心上，原来，他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想的啊！
屋内的柳雁初缓缓闭上双眼，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他也是这么想的……好一句他也是这么想的啊！
真正是让她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