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是他，她倒是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和御蓝有关。
此刻宸王殿下正摇着折扇默默的打量着她，从她醒过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看到他时那忽然露出的安心，这种下意识的放松只有在熟悉且信任的人面前才有可能发生，很显然，柳雁初并不认识他，更不可能信任他，那么就证明云泽容歧说的是真话，眼前的人真的是夜华卿，也只有夜华卿才能对他们如此熟悉和信任。
他嘴角微扬：“柳姑娘你醒了？身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称呼她柳姑娘？难道御蓝没有告诉他她的身份？
柳雁初摇了摇头：“多谢宸王殿下的关心，我没有什么大碍了。”
“哦，原来柳姑娘认识我？”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逝的疑惑，宸王殿下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心中委屈，阿兰为什么不告诉他？
看着他的笑容，柳雁初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轻咳一声：“实不相瞒，我与宸王妃相识，至于殿下的样貌也是她告诉我的。”
“是吗？”
“自然是如此。”
此时此刻，宸王殿下心中却有些好笑，这样的说法换做别人恐怕是不会相信的，若非他知道她的身份，他必然也要怀疑她另有所图了。
他起身，语气温和：“那柳姑娘便好好歇息，本殿下走了。”
“且慢——”柳雁初却是出声唤住了他，“敢问宸王殿下，与我同行的那两位如何了？”
“你说的可是陆清墨与云泽傲雪？”
“……不错，是他们两位。”
“傲雪姑娘并没有什么大碍，她与龙毅相识，至于陆清墨，我想你应该明白，落在本王手中，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的。”宸王殿下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
柳雁初愣了愣：“殿下要杀了他吗？”
“他不该死吗？还是你觉得本王不该杀他？”他问。
知道他的意思，沉默片刻，柳雁初摇了摇头：“殿下，他确实该死，也并非不该杀他，而是不该由你动手。”
“哦，此话何意？”挑了挑眉，他看着她，你还不说实话？
轻咳一声，柳雁初道：“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他欠了谁的自然也该谁动手才是。”
这一回，沉默的人轮到宸王殿下自己了，看着她坚毅的眼神，他有些恍惚，仿佛又想起了从前那人，冤有头债有主，是啊，陆清墨欠了的只有她，其他人要杀，都没有她自己动手更好。
“姑娘若是要自己动手，本王倒也不反对，只是凭姑娘自己一人之力恐怕有些困难。”更何况，如此陷入仇恨之中并非一件好事，只是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柳雁初却是惊疑不定：“宸王殿下说什么？”
疑心很重啊。
眨了眨眼睛，宸王似乎听不懂一般：“我说，你凭借自己一个人报仇很困难，就算你是夜华卿的徒弟，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和她一样聪明。”
轻舒一口气，柳雁初笑着道：“看来宸王妃已经告诉殿下我的身份了吧。所以我需要殿下帮忙，纵然之前我早就有所准备，但还差了一点，如今得遇殿下，可谓如虎添翼，就不知殿下是否愿意帮忙？”
告诉他她的身份？撇了撇嘴，宸王委屈，她还真没有告诉，她们姐妹情深啊。
“你说，若本王能帮到你的地方，自然愿意帮你，就不知你目前有什么计划？”
柳雁初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宸王的目光越发惊讶：“你……真打算如此做？”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疑心这么重，想要取得他的信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你这么做实在是……不得不说这招太过冒险。”顿了顿，他目光沉沉：“柳姑娘，其实你并没有必要这么做，假若你真的要替夜华卿报仇，只需你的一句话，我宸国上下也定然愿意替姑娘出这个头，届时兵临城下，我就不相信陆清墨还能扛得住？毕竟想替她报仇的，可不仅仅只有我们宸国。”
柳雁初瞬间有些失神，是啊，若是她将真相告知所有人，届时不管做什么，她们都一定会支持，加上其他人，哪怕是踏平南越也照样能轻松做到。
垂下眼眸，她说：“敢问宸王殿下，假若大军兵临城下，届时又要死多少人才能罢休？”
“嗯？”宸王一瞬间有些疑惑，“你……”
柳雁初轻叹一声：“其实我不想看见流血，不想看见死亡，更不愿意一座繁华的都城血流成河，变作一座荒废的城市，纵然我曾亲眼见过鲜血如水般流淌，但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没错，夜国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陆清墨确实是无所不用其极，可他的办法已经减少了很多伤害了，至少死的人不算多，若是两军交战，可不一定死那些人就能罢休的。虽然他真的很卑鄙，但同时他也保住了很多百姓的性命，可是我们若是用强硬的办法对付他，纵然能逞一时之快，但终究会造成生灵涂炭，两国之间交战，最苦的莫过于无辜的百姓，夜国的百姓无辜，南越的百姓也同样无辜，满手罪孽的人是陆清墨，是那幕后之人，不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啊。殿下曾经身为一国太子，难道不知其中的道理吗？皇室中人，又有多少人能将百姓的生命放在自己前面的？”
“我……”宸王一时语塞，这个问题他确实想过，但此时此刻却觉得如此的讽刺，“你真的不打算用这样的办法来报复他？”
摇了摇头，柳雁初神色复杂：“我确实想过大军压境，但这样的伤害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轻了。”
轻？
“我说过了要杀他，必然要让他生不如死，他既然在意这南越的皇位，那么我就从他手中抢过来，我要让他的余生都活在惊恐不安之中，这一辈子都要笼罩在我的阴影之下。”
宸王张了张嘴，最终只得轻叹了一口气，她果然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但是他无法劝说她放下，毕竟这是灭国之仇，他们身为朋友也许可以轻而易举的说放下，但她本人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只是同陆清墨抢皇位……这个办法好像挺顺利，越皇一死，陆清墨继位，她就是皇后，手刃仇人，她就是南越新皇！
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