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告诉了颜茹昕一个故事。
颜茹昕这才知道，卫厉行的母亲，在嫁入卫家开始，就从来不受待见，他的母亲，不过是一个傀儡，一个用来应付外界的傀儡。
而他身为这个傀儡的儿子，状况也好不到哪去，卫厉行的父亲，在他小时候开始就从不见他，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感情。
直到有一天，卫厉行的母亲抑郁而终，死后，卫厉行紧紧抱着骨灰，那是他唯一证明他有过母爱的证据，可他的父亲，却强行抢走，并且藏在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为了拿回母亲的骨灰，让母亲得以安葬，卫厉行不得不听从父亲所安排的一切，直到最后一个任务，那就是拿到颜茹昕母亲的骨灰回去交换。
说起这些时，卫厉行周身的气息越发冰冷，他一字一句道：“那是我唯一的东西，是我等了十八年的东西，而这个畜生，为了对你母亲的那点可笑的爱，把我的母亲当做傀儡，玩偶，甚至到死，都不能安葬！”
“我曾把你当做仇人，因为你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如果不是她，我母亲不会被冷落，如果不是她，我母亲也不会抑郁而终，可当我看到了那些画……呵，其实她不过是个可怜人，一个和我以及我母亲一样，被这个畜生拉下过泥潭的可怜人。”
“但我并不同情他，我是个恶人，我不需要同情任何人，我只需要拿回我的东西。”
卫厉行撑着桌子，他在极力隐忍，额上的青筋微微暴起，可即使是这样，他却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颜茹昕心里不是滋味，“我妈妈不可能会爱上那样的人，不可能……”
“她是被关起来的，那不是她自愿的，卫厉行，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可能让我妈妈继续回到那个让她绝望的地方，我做不到，抱歉。”
此刻，她的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怎么也下不去。
卫厉行说的虽不多，三言两语便说完了那灰暗的十八年，可那十八年到底是怎么过的，或许只有当事人能体会到。
话虽简短，但颜茹昕听得出来其中的无力可痛苦。
但昨晚那些纸条对她的冲击力太大，她没有办法做到把自己母亲的骨灰拿出来，让她死后再次回到那个令人绝望的地方，她做不到。
卫厉行面色变了变，“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从没想过要询问你的意见，这东西，我要定了。”
“那如果我就是不给呢？我同情你的遭遇，可我母亲也是无辜的，她早就和你父亲没有任何关系，颜家才是她最后的归属。”
颜茹昕毫不畏惧的看着卫厉行的双眸，尽管那双眸子，此刻透着令人可怕的光芒。
下一刻，卫厉行从书柜底部抽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颜茹昕的额头，“宁愿死，也不给么？”
颜茹昕眸子一紧，她捏着掌心，心底发寒，看到枪口说不怕是假的。
片刻后，她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对，宁愿死也不给，你可以杀了我，这样就永远没人知道我母亲的骨灰到底在哪，也好还她一片宁静。”
她微微抬着下巴，明明很怕，可却倔强的不肯低头，“卫厉行，你不敢杀我，更不会杀我，不如我们赌一把。”
说话间，她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这不仅是在和卫厉行堵，也是在和自己赌。
卫厉行死死的捏着扳机，他望着面前这个怎么也不肯低头的女人，心中翻涌成海。
一秒，两秒，三秒。
砰的一声，卫厉行重重的将枪扔在了地上，指着门道：“滚。”
颜茹昕几乎瞬间送了口气，临走时，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卫厉行，纠结良久还是留下了一句话，“其实，我想收回昨天的话，你可以做一个好人，或许，你本就不是坏人。”
话落，颜茹昕转身离去。
卫厉行留在原地，良久，他一拳砸在了桌上，手上渗出鲜血却毫不在意。
好人？呵，谁给过他机会？
他的脑海中，颜茹昕的模样在不断盘旋，卫厉行颓然的坐了下来，某种冲动几乎破土而出，或许，他真的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墨从外面进来，“少爷，我刚才看到颜茹昕走了。”
话落，他看到地上的枪以及卫厉行受伤的伤口，顿时愣了愣，“少爷，你……”
卫厉行面色阴翳，薄唇轻启道：“告诉老头子，东西不要了，让他放弃吧，别再妄想我替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