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每况愈下
这些日子以来，程冰每每借着医女请平安脉的机会，推说自己身子不爽利，从她的药箱里拿了不少清热解毒的草药，却只能暂时压制毒性。从两天前起，每日清晨起床她都会感到一阵晕眩，好半天才能缓过来。
晕眩带来的烦躁感让她莫名想发脾气，平日里宫人犯些小错，她都能一笑而过并不会责罚，可如今就连锦青日常善意的提醒，她都觉得刺耳。与此同时，她也开始控制不住地猜忌他人是否已发觉这副躯壳被换了芯，联想各种被发现后的惨烈场景，难道是程冰冰回来向她索命？
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好不容易能重生，谁又愿意将这条命拱手让人呢。
可偏偏医女却诊断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小心地提醒她切勿思虑过度，程冰失望之余也无能为力，只能想方设法自救。最先发觉程冰异样的是幼白，看着程冰整日发呆，仿佛回到了从前她心情不佳的时日。
正当幼白准备出声询问之时，却见程冰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即笑着对二人说：“锦青幼白，你俩随我去一趟福月宫。”
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赶紧上前替她整理妆容，陪着她往福月宫走去。
福月宫外，内侍远远见到轻装前来的程冰，连忙进去禀报张贵妃。不多时，张贵妃便领着嘉乐公主来到门口迎接。嘉乐公主见到程冰，立刻向往常一样跑上去抱住她的大腿，程冰稍不留神就被她撞得一踉跄。
“嘉乐，不得胡闹。”张贵妃笑着走上前来，同程冰见礼。
程冰向往常在凤仪宫中一般，想伸手将嘉乐抱起，可刚刚弯腰便感到一阵晕眩，差点站立不稳。张贵妃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她了，担忧地说道：“娘娘这是怎么了？松屏，赶紧传太医。”
程冰连忙出声阻止，“不过是这两日没休息好，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
见她这般说，张贵妃只得点点头道：“既如此，娘娘快随臣妾入宫坐坐。”
程冰点点头，拉着嘉乐公主往里走。福月宫的陈设十分符合张贵妃清冷的性子，看似简约却透露出几分底蕴，让人瞧着心生宁静。
嘉乐与程冰腻歪了一会儿，便被奶娘带了下去。
室内只剩下程冰和张贵妃二人，程冰开门见山道：“今日我过来，是有一事向你请教。”
张贵妃淡然一笑，对程冰的来意也猜到了几分，“娘娘言重了，只要是娘娘想知道的，臣妾必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冰看着张贵妃竟有些不知怎么开口，在心里组织了好半天语言，“我想知道，当日陆充华是如何认罪的？”
说到陆清漩，张贵妃淡定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纹，想必被自己的好友背叛，换到谁身上都无法接受吧。张贵妃喝了口清茶，才缓缓开口：“臣妾与清漩幼时就熟识，她比臣妾小一岁，总是跟在臣妾身后叫着姐姐。再到后来一起入宫，后宫寂寞日长好在还有她的陪伴当日她亲口承认给嘉乐下毒，臣妾心中十分难过，直至今日也无法接受．”
程冰问出了心中的疑虑，“那宝石项圈的来历可查出来了？当真是陆充华送的？”项圈不比吃食，即便是有心下毒也必是在打造之时下手，这中间涉及的人员众多，从中找出突破口便容易很多。
说到这里，张贵妃脸色大变，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嘉乐每月都会收到各宫的赏赐，臣妾也派了专人登记造册，可那日臣妾从凤仪宫回来，记录宝石项圈的那本竟遗失了。”
听到这里，程冰不得不佩服那幕后之人的动作之快，只怕凤仪宫和福月宫也有她的眼线，看来等这件事解决了，她也要清理清理宫中的“老鼠”了，只要她能挺过这一关。
张贵妃好不容易将愤怒的情绪压了下去，可程冰听得出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发抖，“臣妾将此事像皇上禀报，皇上盛怒之下立刻下令彻查，没想到最后查到了清漩身上。”
“这样说来，眼下除了陆充华的供词，并没有别的确凿证据了？”程冰瞧着张贵妃激动的表情，只得试探着说道。这话她自己说得都有些别扭，人证物证俱在，还需要什么样的确凿证据呢？
“至于皇上是如何查不出来的，臣妾不敢多问。只是陆清漩亲口承认，便是将这些年与臣妾的情分全然抛开，果然人心都是会变的。”张贵妃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如今的她心中悲凉不已，连笑容都带了几分惨淡，看来是被此事伤得不轻。
“以你对陆充华的了解，她真的会做下这样的事吗？”程冰有心安慰，却还是决定将自己心里所想说出，至于是非曲直，便只能让张贵妃自行判断。
“娘娘的意思是？”张贵妃醒过味儿来，抬头看向程冰。
程冰不想隐瞒，开诚布公地说道：“昨日，我去了繁水轩，此事怕是另有隐情。”
“娘娘！”张贵妃不可置信地惊叫出声，皇后娘娘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皇上都已下旨将陆清漩囚禁在繁水轩，她竟冒险去见了她，还这般大喇喇地告诉自己，若是自己起了坏心思将此事告诉皇上，只怕是皇后娘娘也吃不了兜着走。
程冰毅然决然地点点头道：“本宫将此事告诉你，便不怕将把柄递到你手上。今日前本宫来便是想请你帮个忙，若下毒之人当真是陆充华，本宫定会亲自向皇上请旨，绝不轻饶了她；可若她只是某些人的挡箭牌，本宫定会将真相查得水落石出。”
看着程冰一脸坚定的表情，张贵妃抿着嘴唇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臣妾信娘娘。”
程冰松了口气，随即附在张贵妃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二人在室内密谋了小半天，程冰才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