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外头的雪小了许多,但依旧飘着。
吃早饭的时候,季羡予问白姝儿:“白姑娘,刚好我们也要去陶瓷商会,不如一道走吧。”
白姝儿有些意外:“你们也是来参加陶瓷商会的?”
季羡予颔首:“没错。”
白姝儿本以为他们是当官的,没想到是做生意的:“那刚好,可以一道过去。”
季羡予笑得爽朗:“想不到白姑娘年纪轻轻的,也对这瓷器有兴趣?”
“这与年龄无关的吧。”
“是没有关系,陶瓷是祖辈上传下来的,而且发展的越来越好,今后也会越来越好。”
白姝儿没想到季羡予还能有这样的认知,点头道:“确实,只是今日怕又要叨扰您了。”
“无妨。”
当白姝儿和季羡予一同来到大会现场的时候。
此时的主街周围都被穿着制服的侍卫守着,腰上都配了刀,戒备非常戒严。
季羡予一家一下马车,便有人前来迎接了,亲自护送着他们一行人进入大会现场。
排场并不小。
白姝儿因是跟着季家人来的,所以坐在了特设的高楼雅座上,她能看到比拼现场所有人,视野极好。
陶瓷比拼大会眼看就要开始。
这时,雅座上陆陆续续来了几人,令白姝儿足足僵了一小会儿。
上来的是周伯爵和沧州太守。
不过他们是此次比拼大会的评委,也是专门为朝廷举荐皇商的。
他们二人一上来就与季羡予打起了招呼。
太守朝季羡予作揖道:“见过侍郎大人。”
季羡予微微点头应了声。
周伯爵冲着季羡予道:“季大人,一路从京城来到沧州,路上辛苦了。”
“为朝廷选出优秀的皇商,是作为臣子应当做的,伯爷您如此可真是折煞微臣了。”
家眷是坐在他们几人身后的位置的,方才看到周伯爵走近的时候,白姝儿特地侧了脸,所以此刻他没有注意到她。
眼下听了他们之间的寒暄,心中也是大为震撼。
原来这个季羡予居然是京城户部侍郎为朝廷选皇商。
这也太巧了!
……
很快,陶瓷商会正式开始了。
由沧州城的各大陶瓷商一一上台展示自己的陶瓷。
每一家陶瓷商都被安排好了上台展示的序号。
主持大会的人一一念出了各家所在的序号。
沈记在第三家,白记在第五家。
很快就轮到沈记。
只是当沈思杨带着瓷器上台展示时,白姝儿的心一下沉下了,因为沈思杨一共带了五件,其中三件就是先前白记让大家投票选出来的那三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一阵鼓声将白姝儿的思绪拉了回来。
每一个瓷商上台,以鼓声为界,每个人都有限定的时间介绍自己的瓷器。
只见沈思扬满脸自信地指着第一件瓷器,道:“这酒壶瓷,它整体的壶型宛如鸭梨状,上边是双蒂式的壶盖,这壶用的是釉下五彩,极具特色。”
随后又指着另一件道:“而这一款是一只莲型瓷瓶,胎土之中加入了上等玛瑙,通体光泽,整体皆是仰莲纹,自古皆有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之词句来赞美莲,因此沈记特地出了这一款。”
沈思扬一边介绍着自己参与比拼的五件瓷器,一边上手展示。
介绍得非常流畅,令参与评选的太守、伯爵以及季羡予都非常满意,也给出了非常高的一个评价。
给出的分数可以说是以绝对的姿势领先前面几家。
白姝儿盯着那几件瓷器,心中一直疑惑,脸色也是一直沉着。
看到沈记分数遥遥领先,再看到那个沈思扬满脸得瑟地下了台的模样,忍不住看向了坐在下头的景明和白鸿韬。
他们两人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非常淡然。
这不禁让白姝儿纳闷了起来。
按照白鸿韬的这个性子,那是绝对要发火的。
结果却没有。
就这么淡淡地看着,这实在是有些诡异了。
第四家带去的瓷器也不错,只是见季羡予眉头一直紧锁着,最后给的分数也不是很高,排在第一位的依然是沈记。
白记第五个上场。
鼓声起。
景明起身,将准备的五件瓷器带上了台。
白姝儿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并不是之前选出来的那三件。
这五件,个个都是顶级瓷器,直接吊打之前的。
景明还未开始介绍,台下的人看到这瓷器都已经蠢蠢欲动,议论不停了。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瓷器,这怕不是天宫之物吧?”
“我认识台上那位,上次伯爵府小世子周岁宴,他当场荐出赝品,狠捶了夏朝第一鉴宝专家胡先生!”
“原来传闻中的人就是他啊,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咱们夏朝的瓷器怕是要远超别国了!”
台上的周伯爵瞧着这瓷器,眼中也开始泛了光来。
景明扬声道:“今日白记所带来的有极其难烧成的牡丹穿花凤纹颈瓶,八方葫芦瓶,观音尊,红釉长颈瓶以及紫釉梅瓶。”
介绍了五件瓷器的寓意之后,他声音掷地有声。
“想要制出一件上等瓷器,制瓷过程一步都不容马虎,从练泥,拉坯,印坯,利坯,晒坯,刻花,施釉,烧窑,最后是彩绘,每一步都是严格要求的。”
“制瓷人需要匠人精神,而这份精神重在创新,而不是复制,更不是为了赢得那一方而放弃了匠人精神,创新,既是御窑之魂,也是瓷器之魂,也是瓷器文化源远流长的生命力。”
随后景明又着重讲及匠人们如何保持一颗匠心,发言非常精彩,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坐在底下众多的瓷商更是受到了不少的震动。
白姝儿第一次听到景明详细认真地讲述着瓷器与文化。
她不止一次听过景明提及的,他是一名匠人,就应有匠人精神。
今日才真切明白,何为匠人精神,何为匠人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