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心心念念的人来了
“在我十二岁那年时，您说过的，让我别为一些闲杂的事，闹到您跟前来，你还说不想看到我。”
燕娉没什么情绪的说出原主印象格外深刻的记忆。
厌烦的言语，在小孩的心目中，是莫大的伤害，会铭记一辈子的心寒。
便是她这个外人翻开这段记忆，也会觉得心酸不已。
她发散思维的想着，那杯味道难喝的茶，徽宁公主是真的没有察觉到吗？
景德帝失去了言语，他能有很多种方式掠过这个话题，可似乎每一种都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最终叹出一口气，正要开口。
燕娉就笑了笑：“我知道，这种想法就像是一头幼稚的倔驴，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没有意识到我自己有多惹人烦，所以父皇不用在意，我如今只不过是不知道如何与您相处而已。”
所有懂事的话全给她说了，景德帝也忽然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总是用倔强目光看着他们的小女孩。
越是这般，越是无法对她说出，他需要做的事太多，无法照顾好身边子女的心情，因为他连自己的心情都不一定顾得上。
然而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
然而他是真的一点时间也没有吗？
并不是，对云瑶，对太子，甚至其他家一个儿子，他都不是这样的。
那么为什么，偏偏对这个女儿就做不到一点儿的关心？
一切都能找到理由，但却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能看得出来，徽宁根本不在乎。
所以任何的解释，放在她的面前，都会变得苍白。
父女二人相顾无言，燕娉觉得自己得懂事一些，便起身：“徽宁就不打扰父皇办事了。”
景德帝没说什么，微颔首：“下去吧。”
等燕娉的身影消失在殿内之后，景德帝并未收回目光，依旧安静的望着门口的位置，那一处有着格外明亮的天光。
不久后，他收回视线，闭眼缓解一下发酸的眼睛，睁开眼之后，又重新开始俯首处理折子。
至于之前留在殿内的人，已经在中侍的安排下退下。
不多时，皇后来了，夫妇二人相顾无语片刻，她才道：“徽宁要自由。”
景德帝是有听说皇后和徽宁之间的赌约，只是当时没有探究，打心底他甚至在为祁国的选择而松一口气。
谁知现在却要为徽宁的选择而头疼。
“也是报应，当初如何待她，才会有今日，而且她能如此考虑，已经算是极好了。”皇后想到这丫头处处考虑的妥当。
冶铁技术的改良，交给的不是世家，而是同世家有点关系，却又在遇难时，世家不曾帮忙的许家。
也正是如此，许家才会豁出去相信她，若是说到他们面前，他们指不定还不会信任她。
同理，她也不相信他们会相信她。
这件事根本无法纠结出结果，事出有因，放在此事上，再合适不过，说来说去，最终只留一句教人心酸的造化弄人。
景德帝很快就调整好心里的那点不甘心，帝王的掌控，使得他无法轻易放走一个掌握多方知识的人才。
但同时他又知道，这是他的女儿，无论遇到什么，她也不会将宛国的底牌送给敌人，他必须要给予她不曾得到的尊重和信任。
强行调整过来，他心里苦涩的发麻，遗失一个珍珠，和遗失一个富可敌国的宝库，其中的心情，大概就是这样的区别。
然而不过多时，突然有人前来汇报，宫里混进图谋不轨之人。
燕娉走在回华池宫的方向，恰巧又遇到太子带着一行人经过。
她忽然想起，上一次也是这样，太子带着一群他国使臣，她还不小心撞到祁国的皇子梅半山。
下意识循着视线望过去，恰好看到梅半山望过来的视线，他忽然开口：“徽宁公主，你对那魏国质子，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太子蓦然看向二人，其余众人也纷纷停下脚步。
燕娉觉得有点奇怪，她敛眸笑开，并不退避：“什么时候，谁都能来过问我的事，我对他如何，勤王未免管得太宽。”
她完全不觉得这么一个人，会对她一见钟情，只是一直弄不清楚，此人到底有什么目的，非要对她下手。
梅半山嘴角浮现一缕像是风一吹就会散的笑意，他望向燕娉的目光，是尽在掌控中的笃定：“公主，你心心念念的人已经来了。”
祁国近些年在宛国的细作，一个接一个的失去消息，追根究底之下，终于给他抓住对方的小辫子，一个在宛国饱受欺辱的质子宗禛，还是个顶替其父的婢生子。
何止是祁国的细作，宗禛图谋的还有许多他国细作，为的就是获取那些人手中的隐秘资料，一旦获取之后，宗禛就会对他们下黑手。
这一手黑吃黑，倒是逐渐壮大宗禛的势力，从而让他联系上魏国，并且得了魏国国君的青眼，派来更多人辅佐他。
所以来此之前，他已经将此人查了个底朝天，为的就是全方面的攻克此人。
燕娉瞳孔收缩，他的目的是宗禛，她豁然看向人群之中，蓦然问道：“谁是白如霜？”
白如霜不明白，怎么突然就点到她，这次是进宫来觐见宛国皇帝，所以所有人都得进宫来：“是我，怎么了？”
燕娉只随意的看过一眼，默默深吸一口气，原以为宗禛同她相处那么久，应该不至于不相信她的能耐。
谁知他不仅来了，还是跟着女主白如霜来的，她听到王禅说的时候，还想着宗禛不至于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所以选择了信任！
谁知道他根本不信她！
“松竹、黑桃，你们去看看，哪里有动静！”她冷声吩咐下去，说完她忽而看向太子：“能否……”
太子眉头从方才开始就没有松开过，“你非要选择他，就应该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
燕娉看着他，听着他的说教，目光一片漠然，一个潜入宛国皇宫的人被发现，会有什么下场？
她挪动步伐，往华池宫的方向走去，走出去几步，便拎着裙子跑了起来。
已入秋，风打在脸上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