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主子略微有些忧伤的样子,明燕脸上的表情更为心疼。她连忙抓住安常在的手,轻轻的凑在她耳边,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主子这么想着,奴婢却觉得未必。这三人的行事方式原本就不同,皇后娘娘看上去是一个心善的,但骨子里比谁都要冷。主子送上门去的时候,她喜笑颜开,但用起主子来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留手。如今主子摊上事情,他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实在不是可以追随的人。贵妃娘娘虽然比她好一些,但到底也不会把主子太当成一回事。但冷宫那边就不同,您瞧着这次的事情,虽说是咱们吃了大亏,但也能够看得出来冷宫多护着自己的奴才。连一个奴才都能够如此对待,更何况您以答应的身份去投奔答应甚至只是一个小宫女呢?”
安常在的表情缓和一些,有些期待的看了明燕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明燕松了口气,能听进去就好,她现在就害怕主子一门心思地缩回去。如果那样,不光搭不上冷宫那边的桥,怕是连皇后和贵妃都不喜。
如今她们,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还有,眼瞅着冷宫在这边这么嚣张,那两位娘娘却根本没有任何动静,这必定有所倚仗。倚仗的是什么您还不明白,无非是皇上纵容。若是你能趁这个机会靠过去,就是她身边的第一位大将。奴婢瞧着冷宫那边也是不敢直接动手的,若是有了主子,情况就不一样了。就算是为了给后边的嫔妃一个暗号,冷宫也绝对会善待第一个投奔过去的主子,不是吗?”
说完后,明燕一脸期待地盯着安常在,看着自己的主子似乎是变得越来越动心起来。
可就在安常在快要说出话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声音,似乎是两个人的对话声。
“锦瑟姐姐怎么有空这时候过来了?”
“我来瞧瞧安常在的病怎么了,怎么不见你明燕姐姐?难不成也得了病,躲起来了?”
安常在和明燕对视一眼,心同时沉了下来。
是她们千金阁的小宫女和锦瑟,昨天没来,今天却过来了,估计是来打探消息的。
明燕没有说话,朝着安常在轻轻点了点头,便向门口迎去,嘴角上挂着一丝讨好地笑。
“这是什么风,把锦瑟姑娘给刮过来了?”
锦瑟仔细的看了她一眼,确定明燕的表情跟平常一般无二,就笑着过去拍了拍她的手。
“刚才娘娘从小佛堂里出来,便问到了安常在来没来?我把你告假的话给说了,娘娘心里边担心的很,就让我先过来看看。太医如今已在路上,估计没一会儿就能赶过来了。”
明燕脸上笑容不变,亲昵的挽着锦瑟的手,便朝着屋内走去,有些无奈地说。
“我们主子昨天是被气着了,就邪风入体,如今还脸色苍白下不来床呢!真是有劳皇后娘娘惦记,我一直想要去请太医,可这时候太医哪是那么好请的,也就是皇后娘娘能请来了。”
锦瑟捂嘴轻笑,眼里却闪过一丝不屑。
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安常在倚着枕头半坐着,见锦瑟进来,便勉强地朝她笑了笑。
“锦瑟来了啊,瞧我这样子,真是失礼了。”
锦瑟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见安常在果真脸色蜡黄,不太好看,心里到底松了一口气。
虽说皇后娘娘并不在意安常在到底在不在自己身边,但中途投敌,到底是让人不顺畅的。
如今看来安常在,并不是想要跟皇后娘娘划清界限,只是真的生病了而已。
锦瑟脸上露出一丝同情,朝下屈了屈膝。
“怎么只是一日不见,常在小主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看上去当真是让人心痛。皇后娘娘让我送来了一些补气血的东西,反正千金阁内也是有小厨房的,平时让小的们给常在小主熬制好了送上来,好赖得把这身子给补补,这也是我们娘娘的意思。娘娘还说,这段时间小主不必去请安了,什么时候病好了再去陪陪她。”
安常在脸上适时露出了一丝感激,挣扎着想要下床来。明燕连忙冲上去抓住她的肩膀,制止了安常在的乱动,嗔怪着说。
“主子已经不舒服成这样子,就别乱动了。而且内务府那边送来的吃食…您还是呆着吧!锦瑟姑娘肯定知道您的心意,娘娘也会谅解的。”
听了明燕的话,锦瑟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但她紧接着便反应过来,朝着安常在宽慰般的说。
“明燕说的很对,娘娘心中本就心疼您,又怎么会让您弄这些礼数呢?你先好好休息,如今看到你没事,锦瑟就放心了,也能够回去跟我们娘娘交差了。等过两天,锦瑟再来看你。”
安常在有些犹豫地看了她一眼,勉强笑了笑。
“那就麻烦锦瑟姑娘了,明燕,你去送送她。”
明燕会意的点了点头,揽住锦瑟的胳膊,就跟她一起走了出去。隐隐约约之中,安常在还能够听到她们两个轻声的寒暄。
果真像是明燕想的一样,她们一提到内务府的事情,锦瑟就根本不接这个茬,看来是就这样过去了,也不打算为她们做这个主。
虽说心中早有预感,但是安常在真看到锦瑟的反应时,还是忍不住感到心凉。锦瑟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宫女,还是凤仪女官。很多时候她呆在外面,所代表的就是皇后的意思。
可是皇后不管,那位采薇姑娘说的话?就真的能够相信吗?安常在不禁有些迷茫。
不一会儿,安常在就在迷茫中清醒过来,门外有训斥小宫女的声音,似是明燕回来了。
“你个小蹄子,锦瑟姑娘那是什么人?你竟敢跟她攀亲道故叫姐姐,是不是惦记去坤宁宫啊!”
“我没有,只是一时叫姐姐您习惯了,刚才看到她的时候一时紧张,根本没改过口来。”
“这次就这么算了,你要下次再这样,我可是要罚你的!行啦,先去把送来的东西入库吧!”
紧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簌簌的脚步声,明燕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见安常在正倚在床上盯着自己,不由松了口气,直接走了过去。
“刚才锦瑟的话,主子可是听清楚了?”
安常在轻轻点了点头,嘴角上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有些无奈地盯着明燕。
“我原本还以为,皇后娘娘至少会对这件事情出言安慰一下,那至少证明我不是弃子。但刚才听到锦瑟的那几句话,我也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先不说皇后娘娘有没有摆平这件事情的能力?她连尝试的想去都没有,分明没把我放在眼中。既然如此,还跟着她做什么呢?”
明燕松了一口气,表情变得欢快起来。
“主子可算是想通了,那冷宫那边?”
安常在睫毛轻颤,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她拉过明燕的手,朝着她微微一笑。
“如咱们这种不受皇上待见的人,若在宫里连个靠山都没有,可是没什么活路的。如今皇后娘娘靠不上,贵妃娘娘不愿管,也只能试试冷宫那边。最起码,还能够生存下去吧!我要求并不高,只求咱们主仆几个能在这深宫之中,有一个栖息之地,不会饿死就好。”
明燕紧紧的盯着她,默默点了点头。
承乾宫。
钟贵妃斜躺在榻上,姿势分外妖娆。几个小宫女在她旁边轻轻扇着扇子,还有一个在往她嘴中喂葡萄。钟贵妃把葡萄皮吐出来时,旁边还有一个小宫女跪在地上,把手中的金碗双手捧到钟贵妃的嘴边,接住吐出的葡萄皮。
念雨有些无奈地盯着自家娘娘的举动,叹着气背过了身去。不说是整个后宫之中,就算是先帝的后宫之中,怕是都没她们娘娘这么潇洒的宫妃了吧。娘娘曾经说过,如果她生为帝王之身,那一定做一名酒池肉林的昏君。
原本念雨还不信,如今却是信了。
钟贵妃抬起眼皮瞥了念雨一眼,语气不善。
“你盯着本宫已经半天了,有话就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欺负你了。”
念雨干笑两声,有些担忧的凑了上去。
“娘娘,听说内务府这边给安常在使了一个下马威,把安常在活活的给气病了。安常在可是娘娘这边的人,奴婢是担心有人说娘娘…”
钟贵妃懒洋洋地摆摆手,如同看傻子一样的看了念雨一眼,嘴角上露出一丝不屑。
“说就让她们说去,难道谁还敢当着本宫的面说吗?况且,谁说安常在是本宫的人?难道你是傻子吗?本宫可记得,前几日让人去找冷宫麻烦时候,可没通知过她。后来皇上临时下了旨护着,本宫手底下那些个人都滑溜的跟个狐狸似的,没一个人敢于动手。安常在这个时候蹦出来,不被冷宫那边敲山震虎,才怪了呢!能干出这种事儿的,也就是皇后那个蠢货,我瞧着她要不是念佛念傻了,就是被明儿那一场婚事给刺激着了,你说这又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