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纾离开之后,吴栓一直都在沉默着,她知道娘和嫂子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可自己一个孩子,又能做出什么样的改变、又怎么可能劝得动娘呢?而且就像是今天这种情况,大伯一家摆明了要给嫂子难堪,今儿个娘腆着脸上门,人家也并非是真心实意把她留下来吃饭的,而是……想要从娘的身上,套取对嫂子不利的消息。
“娘!”吴栓坐在厅内忐忑不安,一看见周氏喜笑颜开地走过来,便知道吴富贵等人给她灌了迷魂药。她更不知道嫂子在娘的心里还留下几分感情,可毕竟是一家人,总不能让娘拐着胳膊去帮‘外人’呀!
周氏拢了拢衣裳,看到吴栓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莫清纾已经离开了,心中不由得暗骂,从挑着的箩筐里取出两块帕子,递给吴栓,笑着说道:“小栓呀,以后少跟你嫂子混在一起,她根本不是真心实意为我们家考虑的。瞧,这是你吴龙哥哥从南丰镇给你带回来的帕子,听说时下最兴了,那些个大家闺秀都用这种料子和花样。”
一把扔开帕子,吴栓眼泪汪汪地看着周氏,“娘,我昨夜梦见哥了,他说他投胎成为嫂子的孩子,以后要在您膝下孝敬着呢。娘,您以后能不能别跟嫂子做对啊?您瞧,嫂子当家以后,咱们日子也好过了,房里的陶罐都攒下了不少银钱……”
“够了!”
吴栓的话都还没说完,周氏直接给了她一个耳光子。
若放在平日,她是万万舍不得打孩子的,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吴栓要是跟莫清纾里外通气,坏了大伯一家的好事,那吴龙答应给吴老实找大夫的事,岂不是泡汤了?周氏转念想了想,看女儿这样子,无非是想着上闺学的事情罢了,她咬咬牙,从房里提出那个装铜钱银子的陶罐,放在吴栓手上,继续开口。
“娘知道莫氏给你许了什么样的好处,要上闺学的话,在哪不成呀?咱们桃根村的学堂也收女子,夫子教的东西肯定也和镇上那些大同小异。这些银钱你拿着,去上闺学吧!”
此时的周氏更是将莫清纾恨到了骨子里面,好端端的干嘛要提议这件事啊,搞得她白白丧了这么多的私房钱。
吴栓抹了一把眼泪,“我不要!”
说完,她转身便跑出了家门。娘给的银子,不就是嫂子平日里给她买肉菜省下来的吗?看到娘这么无情无义,她更是觉得莫清纾有万般的好,看来是时候去坟前求一下哥哥,让他托梦给娘,解释清楚这些事了!
因为是新年,村子里到处都是村民互相拜年,一路上遇到的人也都跟她打了个招呼,可他们也没曾想到,这大过年的,吴栓要去吴劲的坟前哭梦!
但小丫头哪里有闲情雅致跟他们多说废话呀,捂着脸便跑了。
身后。
传来村民们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谈的笑声。
“这莫氏来了之后,虽说给老吴家带来不少麻烦,但也带来很多好处呀。你们瞧,这栓丫头不就被莫氏养得白白嫩嫩的吗?”
“这么一说还真是,要我说啊,再过几年等栓丫头长开了,怕是要比吴富贵家死了的闺女还要美上三分呢!”
众人悄悄八卦着,毕竟现在桃根村是吴富贵一家的‘天下’,他们也没大胆到议论吴甜的事。
万一……人家记恨上了呢?
村民们议论了一会,也觉得大过年的讨论一个死人没啥意思,便纷纷转移阵地,去村堂口的寡妇翠湘家摸牌,看看自己能不能赢个几天的菜钱。
人群散开之后,吴狼的身影在后边出现。男人的手指紧紧抓着一根稻草,然后放进嘴里叼了叼,漆黑的眼睛落在吴栓离开的方向,眼底布满了一种不明的神色——之前倒没觉着吴栓有多好看,今儿个一听村民们的讨论,他倒是觉得,吴栓虽然没长开身子,可这小模样却十分讨喜呀。
吴狼直到彻底看不见吴栓的身影后,才收起自己的眼神,匆匆回家躲在柴房里做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事发泄兽欲,打从父亲回来之后,他与荷香就不敢放肆了,这憋了好几天,直至脑子里出现的都是吴栓那张小巧的瓜子脸,才算是破了功。
仔细想想,他也二十有一了,大哥早就说亲,只不过因为事情太多,婚事才搁置到了现在。而三弟吴龙则得了官身,娶上好媳妇那是迟早的事,可自己呢?什么都没有,林氏死了之后,连个打算给他说亲的人都没了!
“吴狼,你在这干啥嘞。”吴富贵勒着裤腰带从茅房里走出来,一眼就看见儿子在发呆,脸上还颇是失魂落魄。
“爹!”男人顿时吓了一条,看向自己的裤腰带见系好了,便松了一口气,红着脸说道:“爹,三弟得了官身,以后、以后我说亲是不是就……容易些了呀?”
“哈!原来你小子是想女人了。”吴富贵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他走过来拍了拍吴狼的肩膀,“跟爹说说,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虽然比不上吴龙在他心里的地位,可对于吴富贵来说,吴狼也是自己的种,平日里干活也卖力。
现在三儿子当了官,那没理由让二儿子打光棍呀!
“是、是三婶家的吴栓!”说出这句话之后,吴狼瞬间爆红了脸,仿佛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一般,成功骗过了吴富贵。
“可他是你堂妹!”听见儿子这么说,吴富贵实在惊讶。
连忙松开儿子的肩膀,站起来在柴房内来回踱步。
“爹……吴栓到底是咋来的,咱们都一清二楚。她做我媳妇,又不是不可以,想必三婶也一定会同意的!”吴狼一想到吴栓那精致的脸庞,又想了想周氏今日对自家的阿谀奉承,顿时就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听到儿子提起这个事,吴富贵难免陷入了沉思。他还以为,几个儿子不会对三房的事有任何印象呢……
“好吧,爹去跟周氏说!”
“真的?”吴狼的眼中立刻出现了光芒,在他眼里,吴栓从今往后就是他的媳妇了。
“爹虽然喜欢说大话,可对自己的儿子却不会说谎呀!”吴富贵俨然一个慈父的模样,拍了拍吴狼的肩膀,“好儿子,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吧!”
“儿子谢谢爹的成全!”
吴栓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父子两人的目标,更不知道吴狼已经恬不知耻的谋划着,如何让自己心服口服的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