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玄策军浑身一颤，连忙说道：“皇上，康寒羽此次回京定然与太后有所图谋，您万事小心啊。”
“朕知道！去！给凌少司传个信，让他多注意边关的事情。我担心那小子从沧澜国回来，是早有准备了！”秦昊捏紧拳头下了命令，而后让人收了案上的奏折，“摆驾，今夜朕要在太后的寝宫用膳。”
“是！”
护在秦昊身旁的男人立刻点头，让新晋的太监总管准备好各项事务。当秦昊来到太后寝宫时，殿内已经摆好了酒菜，王太后与康寒羽正在畅饮，他眯了眯眼，故作不知情地说道：“没想到寒羽你小子也在这，哈，母后……您可没通知朕，今夜有‘家宴’啊！”
康寒羽转过头，指尖微微动了动，放下筷子站起来行礼，迎着秦昊的目光，坦荡极了：“太后只是想到皇上日理万机，不忍叨扰罢了。这桌酒菜极其简陋，是为寒羽接风洗尘的，若皇上不嫌弃，可坐下来一同用饭。”
下一瞬，秦昊却是笑了，点了点头，像是一名极其孝顺的儿子一般坐在王太后的身侧，周到地为她布菜：“母后，寒羽足智多谋，沧澜国那边怎会放他远渡重洋，回到故乡呢？”
“沧澜国的天皇对我这个出使异国‘学艺’的使臣，极其照顾，一听我要回到华国，便立刻命人安排航船，将我送了回来。”男人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秦昊，似乎对秦昊的每一个细枝末节极其了解，在无形之中避开了他在沧澜国所做的一切。
王太后见此，冷冷地哼了一声。
秦昊今日根本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兴师问罪，想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冠在康寒羽头上的。王太后拿起帕子压了压唇角，示意自己吃饱了，一脸嘲讽地对着秦昊，笑道：“皇上，寒羽刚回京城不久，想必也累了，就让他先回去吧。改日您想好给他什么官职了，再让这小子好好面圣谢恩，也不迟啊！”
“母后这话是想让朕给寒羽一个肥差？朕不知道母后怎么想的，但朕知道国有国法，官场也有官场的晋升规则。以寒羽的本事，考个金科状元，想必不成问题吧？”
秦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似乎带着杀意。他的目光落在康寒羽的脸上，却发现男人笑意越来越大，仿佛是在挑衅一般。
“皇上，你说什么？”
寂静的沉默忽然变得突兀，王太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细细打量秦昊眼中的神色，似乎想从里面看到，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要知道，康寒羽的身份可不仅仅是王家血脉那么简单，他还是康学傅康太师的义子！身后更是有自己这个太后做靠山。就算怎么沦落，也不可能跟一群寒门子弟，争一个状元的位置吧？
这传出去，让她德盛太后的脸面往哪放？让王家、让康学傅的面子往哪里放？
“其他学子力争上游，就算寒羽是康太师的义子，难道又能让朕徇私舞弊不成？”秦昊的目光越发冷了，“我若这样，岂不是寒了天下学子、芸芸众生的心？母后，这华国如何治理，朕比您清楚，只有规矩森严，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哈！好一个心服口服，好一个芸芸众生。皇上，那哀家且问你，你这样……可曾想过会寒了康学傅的心？”王太后目光愈发冷冽，心中那股迫切也更加激烈，“康学傅因救了先皇而伤了根本、再无孕育子嗣的可能，是一等一的忠功之臣！而寒羽是他亲自挑选、亲自培养的义子，将来更是要继承康家血脉。皇上您如此决定，可不就是伤了功臣的颜面和忠心？”
没错！
名震朝野的太师康学傅，在十几年前不幸受伤，成为了一名阉人。
而康寒羽更是先皇之命，让康学傅亲自挑选的后代。
可现在秦昊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伤心、更令人悲痛！
“康太师可不是结党营私之人，母后，您应该知道康太师的为人吧？只忠于君，而不忠于私。朕的这个决定，想必太师也极其赞同。”秦昊云淡风轻地驳了王太后的面子。
至于康学傅……
那老学究的确傲骨铮铮、忠心耿耿，康寒羽这件事他不可能松口。至于补偿，到时候再好好陪他老人家烹茶作乐，想必是最好的、也是他最愿意承受的恩宠！
“皇上，您这是铁了心呀！”雷打不动的秦昊，让王太后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那伪善的脸皮给撕下来。
这么多年，她竟愣是找不到秦昊的一点命门把柄，当真令人愤懑。
此时，康寒羽扶住了王太后，轻声笑道：“姑母，侄儿觉得皇上所言甚是。若寒羽空降肥差，且不说朝廷重臣不服、光是父亲大人就不愿意我庸庸碌碌、毫无竞争的上位呀！”
“寒羽……”王太后目光里充满了柔情，她一生无子，却是真的把康寒羽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疼爱了。见他如此上进，心中对秦昊的怨气更大， 也对康寒羽更加自豪。
如果秦昊没看错的话。
康寒羽似乎很满意！
满意？
对！就是满意。
就像是鱼儿渴望见到水源、鸟儿渴望触碰云朵一般。他康寒羽不同寻常的，竟然在渴望科举？秦昊晃了晃脑袋，希望自己看到的都是错觉。
“咕噜……”
康寒羽的肚子忽然叫了起来，伴随着男人爽朗的笑声。静谧沉闷的气氛也被这一声咕噜打破了，王太后掩嘴一笑，目光却抗拒无比地盯着秦昊，“皇上，您瞧，您来了之后，寒羽这没吃饱都说吃饱了呢。您日理万机，应该吃更好的膳食才对，何必跟着哀家一起用素膳呢？”
康寒羽摸了摸肚皮，极为无辜地朝秦昊咧嘴一笑，“皇上，寒羽今日真是出糗了，希望皇上不要在意。”
“无妨，朕还有些事务，就不打扰母后吃斋念佛了。”
秦昊嗤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行礼。
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却喜欢吃斋念佛，当真可笑之极。不过这康寒羽，可比当年狡猾多了，看来那一场大火，着实把他烧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