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睨了一眼吴叶,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吴叶几乎是趴在地上了。再看看莫清纾的眼睛,对他的确没有奇奇怪怪的想法,这才随意的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道:“吴大人坐下来一起吃吧,我这次来,也不想闹出大动静,若吴大人如此大张旗鼓,怕是会给我带来麻烦啊。”
“是下官唐突了。”
吴叶抬头并未看到秦昊眼中有不悦,顿时送了一口气,想来是看在莫清纾的面子上,他不由得对莫清纾多了几分感激,战战兢兢地坐在桌前,却迟迟不敢动筷子。
“吴大人真会享受,这绿豆糕吃起来,比起京城的毫不逊色。”秦昊扫了正襟危坐的吴叶一眼,表示很满意他的态度,便夹了一块进吴叶的碗里。
“谢大人。”这对吴叶来说,那是无上的恩赐。
虽然看不懂两人之间那些火花是怎么会是,可莫清纾不是傻子,她明显看到了吴叶眼中的敬畏。难不成……自己看中的男人还是个了不得的大官不成?想到这里,莫清纾眼眸微闪,笑了笑便收敛起来,把酒桌还给两个男人。
而自己……则是去了后厨。
她原本想躲躲藏藏,但转念一想,陈氏和吴富贵并非口无遮拦之人,否则也不可能闷声培养出吴叶这样的人才,而且,更是一家值得信任的人,自己没必要像防贼一般防着。她的出现对于夫妇两人来说,倒没有过多的惊讶,打从她能送圣旨来家里,吴富强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
陈氏指了指厢房内,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也不知道哪来的大官,害得我们昨晚一家子起来做准备。诶对了,清纾丫头,你与这位大人一同前来,知不知道他是个啥身份啊?”
陈氏如今对莫清纾也有几分好感,而她更不像那些市井八婆一般,第一印象便认为莫清纾与秦昊有什么苟且瓜葛。
这让莫清纾心情大好,摇了摇头,也乐得与陈氏交谈,“啥身份我不知道,总之是京城来的、比吴叶哥的职位高便是了。他人还挺好相处的,婶子你们不用太担心。”
她不知道的是,秦昊的好相处,也仅限于和她相处。
吴富强放下手中的水烟筒,颇有哲理地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清纾丫头,你既然和那大人一起来,叔就知道不是害人的!”
“多谢叔的信任嘞。”莫清纾心情大好地笑了笑,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叔,今儿个我不仅仅是陪秦大人过来的,本意也是想来问问您,桃根村有没有多余出售的地产。您也知道我埋下了不远的山,也有了个庄子,不置办点田产,这心里总过意不去。”
吴富强想了想,又烦恼得拿过了水烟筒。
狠劲抽了两口,才点头应承下来:“成吧,忙完秦大人这事,我回去就帮你瞧瞧。近段时间赶上桃根村的换届,吴叶得了官身,我和你婶子就琢磨着搬到南丰镇享清福了,倒是家中那些田产可以置换给你。”
“如此就多谢叔婶了。”
陈氏看了一眼吴富强,也没多大意见。
要说这穿越之后,莫清纾最感谢的人是谁,那非吴富强一家莫属了。当时三房的破事那么多,吴富强还不厌其烦的来帮忙,典型的正义之辈,这份恩情让莫清纾牢记于心。所以此时她更愿意和这一家子交好,而不是另辟蹊径,去亲近一些不熟悉的人,而寒了吴富强一家的心。况且,如果吴富强能帮自己的忙,买下一些地产的话,这比她自己出面要方便得多。
厢房内。
气氛凝固得久久不能缓解,吴叶壮着胆子开了口,好奇地看向秦昊:“不知皇上这次来南丰镇,是不是因为灾民涌进来的缘故?”
秦昊哼了一声,吴叶立刻跪在地上,速度快如闪电。
“朕的确有这一门心思,不过看到吴大人的治理,朕很是满意。”秦昊的话,让吴叶松了一口气。别的不说,能被秦昊如此夸赞,已然是个大造化,他可不敢拿乔,刚要谢恩,却又听见男人凉凉地说道:“只是吴大人的心思细腻、懂得察言观色、随机应变,这样的大臣朕喜欢,太后也同样喜欢……”
吴叶一惊,连忙表忠心,“臣誓死效忠皇上。”
看着他那视死如归的表情,秦昊很是满意。
原本是看在莫清纾的面子上,提携一番吴叶的,可没想到他这个府丞上任不过一月有余,就把开南府治理得井井有条,着实算得上一个人才了。不过,朝堂之上多了个康寒羽,作为太后的眼线,有什么人才他都知道,若是辛辛苦苦提携的吴叶,却转身成了太后的人,那他恐怕会气得吐血。
“你是一个聪慧的人,莫氏在南丰镇有你照拂,朕十分放心。”
此话一出,吴叶惊叹。
他心尖一抽一抽,想要抬头与秦昊争论一番,说自己也喜欢莫清纾,可却只能硬生生的忍住。
“皇上,这是臣未来得及递上去的折子。臣近日发现,有些同僚竟趁着南北之间雪灾的空隙,中饱私囊。臣知水至清则无鱼,但他们的吃相着实难看!”吴叶从怀里掏出一本折子,递到秦昊的面前。
男人接过来一看,顿时脸都黑了。
这些……都是太后的人!
那老妖婆竟然连开南府这垂南小地都不放过,像蝙蝠似的吸干华国的血,去补贴王家!他眸光闪了闪,“过段时间朕会派人下来帮你解决开南府的事,至于名单上的人,你不用理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谢皇上。”
这句道谢有些咬牙切齿了,吴叶明白,秦昊这次给自己安排人手,虽然是为了解决开南府的蛀虫,但又何尝不是往自己的身边安插眼线呢?
吴叶的脸色沉了沉,却未表现出来,当今皇上想往自己的身边塞人,他身为臣子又能如何?还能拒绝不成?
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应了秦昊的免礼,心中却不知为何多了几分难受。
许是因为莫清纾,又也许是因为秦昊带来的压迫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