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第一眼瞧见肉包子以为是能吃的，就迫不及待的咬了口，这般窘迫的事我自然不会告诉旁人。
祁暄定然也是料定了这点才以此事去试探夏婉。
瞧着他那憋着笑的模样，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祁暄也怕我真生气了，轻咳了声，正色道:“还有一事我想同你说，夏家前两日就得了消息，一直想见你，今日我原本也想拦的。”
夏家那些人的嘴脸我早在九年前就看清了，又怎么会怪他？不过，眼下是个报他方才取笑我之仇的好机会，我故意冷着脸，淡淡道:
“那你为何不拦？”
“因为，你在外面太久了，我想还你一个家。”他柔声开口，“你姐姐夏之韵去年嫁入韩丞相嫡长子，如今过得很好，只是很想念你，还有你哥哥子睿也入了朝堂。”
记忆里，姐姐的确待我很好，至于夏家其他人……
我心里原是不喜的，可是瞧着祁暄这般为我费心的模样，我想，或许我可以试着重新接纳他们。
“那，我过几日再回去瞧瞧吧！”
“好。”听到我这般说，祁暄顿时笑了起来。
时隔九年，他似乎没有变，还是那个会处处为我着想的小墨哥哥。
“我想见见夏婉。”我轻声开口。
听见我忽然提起这个话题，祁暄愣了下，下意识地开口道:“那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笑道:“我记得身为君王是有批不完的奏折的，你就好好去处理你的国家大事吧！”
“那我让程周陪你去。”说完，祁暄朝外喊了声，叮嘱他好好照顾我，又取过一让的披风细细替我系好才放我离开。
我步子踏出乾清殿，顿了顿步子，侧头看了眼身旁的人，程周，祁暄的贴身侍卫，他被我这目光看得神色一紧，忙拱手道:“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我轻笑了声，他这会儿倒还恭敬，先前可是还说要杀我呢！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皱了皱眉，祁暄说他早就怀疑我的身份了，将我关进大牢也不过是为了降低夏婉的戒备心。
祁暄自然不会骗我，可程周为何要说“生死不论”那样的话呢？
我回过神，朝还跪在地上的程周淡淡开口，“先起来吧！带路。”
程周应声，不敢再怠慢，领着我到了关押夏婉的牢房，狱卒们瞧见程周小心翼翼的跟在我身后，忙恭敬上前，
“程大人，这是……”
程周挥手，淡淡道:“皇上命我护送夏姑娘来见个人。”
狱卒一脸困惑的挠了挠头，不明白为何进出一趟，我就成刺客夙依变成了夏姑娘，还得程周这般小心翼翼的护送。
他忙朝夙依拱手，而后退了下去，程周立在门口守着，我缓步过去，看着眼前的大牢，或许是机缘巧合，夏婉待得地方正巧是我当日待过的。
听见脚步声，夏婉抬头看了我眼，嗤笑了声，“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就来瞧我笑话了？”
“是啊！”我淡淡道:“来瞧瞧你怎么自食恶果。”
或许是没想到我会直接怼回去，夏婉愣了愣，直接脸色阴沉的转过身去，我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畅快，或许我骨子里就是冷血的吧？
“夏婉，这兴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了，我来是要告诉你，恩将仇报是没有好结果的。”说完，我就直接离开了。
管她心里怨不怨恨我，反正我问心无愧就是了。
我让祁暄留她一条性命，把她赶出去，祁暄笑着夸我心慈手软，但其实我心里清楚，像夏婉这样的人，让她一无所有才是最好的惩罚。
果不其然，夏婉被赶出宫后不久，就傍上了京都一位官员之子，骗得那人为她添置宅院，允她荣华富贵。
可很快，消息就传到那人正房妻子耳中，那正房也是个厉害的，不哭不闹，大大方方把人抬进府里当小妾。
夏婉的后半生大约就是如此，为人妾，一辈子低头。
我听到这消息时，身上的伤已经好全了，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待在宫里，夏家的人几次三番提起让我回府，都被我敷衍了过去。
“皇上。”
殿外传来侍女恭敬的声音，我垂着眸子，把手里的东西用帕子擦了擦，藏进袖子里，才起身瞧着进来的人。
“小墨哥哥。”
祁暄目光扫了眼书桌，随口笑道:“在忙什么？”
我闪了闪眸子，捏紧了袖子里的东西，那是我忙了快两个月的东西，还差一点儿就做好了，现在可不能让他瞧见。
我神色淡然的说道:“没什么。”
祁暄抿唇笑了笑，也没有再问，只温柔的说道:“我今日要出宫一趟，你想不想一起去？”
我眨眨眼，忙点头，“好啊！”
我可是许久都没有出宫了，与小墨哥哥一起单纯快乐的玩还是九年前，太远了，今日正好把快要忘记的记忆再重新制造一回。
祁暄的想法似乎与我的不谋而合，他并未带侍卫，只留着一个程周，我看着身后跟着的人，转了转眸子，指着不远处排满了人的糕点铺子道:“小墨哥哥，我听说京都李氏的白玉糕味道最是香甜了。”
祁暄看了眼铺子，回身吩咐道:“程周，你去买白玉糕。”
程周拱手应声，上前排队，瞧着他走远的身影，我忙拉着祁暄道:“小墨哥哥，那位程周是你的心腹？”
祁暄点头，“他是父皇亲自替我选的人，怎么了？”
我皱了皱眉，心里更疑惑了，这就奇怪了……
思量片刻，我还是决定把心里的疑虑同他说出来，“那天，我听见他大牢说是你下令若我不在大牢则生死不论。”
祁暄抬头看了眼跻身糕点铺子的身影，“我十岁那年父皇就把程周送到我身边，从那以后他一直跟着我，阿软，那件事是我的错。”
我顿了顿，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什么意思？”
“我让程周下令是为了引出长风，但我绝对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也早就交代了程周，那日若我没出现，他也会出现阻止的。”
我听着祁暄有些慌张的解释，看着他自责又焦急的面容，好似生怕我因此生气的模样，心里原本升起的异样感觉仿佛就是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