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波光粼粼,天上的一弯缺月倒映在湖水中,让秦臻想起来那句“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来。
她一手放在石砌的护栏上,然后轻轻撑着脸开始发呆。
过了一会儿,她却隐约听到一声脚步声,很轻微的声音,但秦臻笃定没有听错。
她转头警觉地喝道,“谁在那边?!”
转过身四处眼光搜寻了一下,没有人。
秦臻的心提起来,大晚上的谁会在这里?
然而下一秒,不远处一棵大树的后方走出来一个人影,大树的影子遮着他,他的脸躲在阴影中,秦臻仔细看着那身形,忽然反应过来——
是穆晋!
穆晋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张冷峻的脸上此刻却不似平常那般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他看她一眼,淡淡道,“是我。”
秦臻不说话。
然而她内心炸了,穆晋怎么会在这儿?他什么时候跟着她的?为什么她丝毫没有察觉?他想要做什么?
一串疑问从她脑海里蹦出来,可她表面不动声色,一张清丽的脸庞努力镇定。
穆晋一步步缓缓地走来,他一身墨蓝色的便服,腰间佩着一块上好的玉佩,成色温润。穆晋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他的一张脸立体感十足,在这夜色中,阴影投下来仿如一尊雕塑。
他走近她,直到近到秦臻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也能感受到他携带来的一身寒意,秦臻忽然觉得很冷,她保持一动不动,甚至挺直了腰板。
穆晋静静地垂眸看她,一时无言。
秦臻没有后退,反而抬起眼睛来毫不退让地看着他。
眼前的女子皮肤白皙娇嫩极了,她身上有淡淡的药香,叫人闻了十分安心。她淡粉色的唇轻轻抿着,显出倔强的意味,一双眸子大而有神,在月光的照耀下仿若一双琉璃宝石。
两人相顾无言,秦臻心里突突打鼓,自从上次穆晋强迫她没有成功后,两人已经三天未见。再见他仍然觉得那天的事情历历在目。
穆晋却一弯腰,秦臻感受着他的动作,以为他要做什么,于是忍不住要往后退,没想到腰身却被穆晋一把搂住,秦臻全身立马僵硬起来。
只听穆晋声音在她身下沉闷传来,“别动。”
秦臻不敢动,只咬牙道,“你到底要干嘛?”
他弯腰又站起来,一双眸子不起波澜,手上却没有停下来,他为她披上了披风,在她脖子前轻轻系住了系带,秦臻从未离得穆晋这么近的距离过,也从没有感受过这么沉默温柔的穆晋。
今晚的穆晋,是疯了吗?秦臻没有抬头,只平视前方,盯着穆晋的喉结。
只听头顶一道十分低沉的嗓音传过来,“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
这句话将秦臻惊醒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抬眼却看到穆晋微微皱起的眉头与眼眸中的一缕不悦与怒火,但是又很快消失不见,恢复了平静,秦臻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秦臻努力着笑了笑,“我今夜睡不着,就想着出来走走也许就能睡着了。那将军呢,将军怎么也在这里?”
穆晋其实是从清闲小院过来的,他有公务还在案头摆着,所以将苗若音哄着睡下之后,便从清闲小院那边过来了。
没想到走着走着就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披着披风,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仔细一看,发现这个人影是秦臻。
他心头一动,就着了魔似的,忍不住跟着她走,想知道她大晚上的在做什么,为什么一个人出来。
“我路过。”
秦臻嘴角抽了抽,真是好简短的回答,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轻轻哦了一声,再没有话语,转过身去继续看着满湖的银光掀起轻轻的波澜。
穆晋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抿了抿唇,又道,“再过十几天就是秋猎的日子,你好好准备,到时候随我一同前往九幽山。”
秦臻没有转过头看他,只浅笑淡淡问他,“将军怎么不带苗若音呢,秋猎其实也没有明确规定非要带正妻的。将军好几天把苗若音丢下,还要整日对着我这样不招人待见的女人,难道不会心里堵得慌?还有,苗若音能舍得将军吗?”
“……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臻笑了笑,没说话。
穆晋抬眼望了望头顶的月亮,离得他们很近,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无论如何我也都应该带着你,若音,她不是还在禁足吗,那就再好好呆一段日子吧。”
哦是了,他不说她还忘了,她与苗若音规定的三月之期,还没有到。
“那日……有没有吓到你。”穆晋僵硬着开口,语气间甚至有些局促尴尬的意味。
秦臻愣了愣,反应过来他竟然在说那天的事情,她有些惊讶。怎么,难道他想要道歉?不会的,穆晋只会冷言冷语,才不会向她道歉。
怎么没有吓着?她都要被穆晋的突然发疯给下跪了。那天她从床上站起来还有些腿软。
不过事后想想也没什么,毕竟穆晋没有得逞,只不过让她忧虑的不是眼前的问题,而是如果她再不和他和离,也许早晚有一天,穆晋会走出这一步的。
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
她不是从前爱慕穆晋的秦臻,而是拥有现代记忆的秦臻,从她穿越过来那一刹那就注定她不甘命运的安排,也绝不会屈服。
所以,她不爱穆晋,就不可能让他像个主人一般占有她的身子。她虽然是他的妻,但只是有名无实,所以她更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和离,势在必行。
只是需要一个时机。
可身边的人阴晴不定,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才算一个好时机。
秦臻将耳边吹乱的碎发拂到耳边,露出轮廓优美的下颌线,她摇了摇头,转过身来正对穆晋,“相信我,要是你敢真正伤害我,我不会束手就擒的。穆晋,我不是你的玩物,你不想要就一直丢弃在旁边,偶尔来了兴趣就可以拿过来随意把玩,从前的我或许是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现在的我,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