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感觉自己半张脸先是一阵麻木,然后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脸上火辣辣的一片,脸部迅速红肿起来。
她险些被穆晋的力道扇飞出去,她的头偏过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嘴角,定睛一看,指尖上已经沾上了鲜血。
原来嘴角出血了。
她想要扯嘴笑笑,却麻木地张不开嘴。
耳内甚至有了耳鸣声。
她缓缓转过头,看着穆晋。
穆晋整整高她一个头,他垂眸冷眼看她,以睥睨的姿态俯视她,“秦臻,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你真该死。”
屋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滴密集地打在地面上,溅起了水花。
秦臻的眼眸里的情绪渐渐平淡下来,她淡淡地看了穆晋一眼,“穆晋,如果可以,我希望这辈子都不会和你扯上关系。”
然后,她就转身离开,迈步走进大雨中。
海棠碧月想要跟着秦臻走,穆晋冷声道,“不准去!”
这一声命令让海棠碧月生生顿住脚步,她们对视一眼,都在彼此之间的眼神之中看到焦急与担忧。
秦臻出了将军府,走出府门的时候,管家撑着伞急急忙忙跑过来,问道,“公主你去哪?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打伞就出来了?”
秦臻不说话,眼神空洞,雨水已经将她全身都打湿了,水流从她的脸上流下,妆容已经全花。
管家又问道,“公主?将军知道你出来吗?”
秦臻默默地走开了,留下管家充满疑惑地留在原地。
她在雨中漫无目的的走啊走,走了很久,好像已经走在了一条大街上,街上没有一个人,整个世界里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忽然感到一阵寒冷,由内而外的寒冷将她包裹,她无处遁形,只好抱着胳膊蹲在原地。
她冷得微微颤抖,将头埋在胳膊里。
忽然,她感到头顶的雨水不再冰冷地打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而四周的雨水似乎还在拍打着。
她僵硬地抬起头来,印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布料,衣角已经有些打湿了,却还是带着矜贵的气息。
她再往上缓缓抬头,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庞出现在他她眼眸之中,在那一刻,仿佛他的容颜就深刻地印在了她的心底。
苏祁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袍,以黑色的腰带束腰,一块璞玉和一袋香囊是他腰间仅有的配饰,服帖地顺在他的腰间。
他一手撑着油纸伞,尽量为她将雨水全部挡住,不知不觉间,在秦臻看不见的后背后肩全都打湿了。
秦臻脸颊还在钻心地疼痛,看见苏祁,想要与他笑笑说话,却因为肿起来的脸颊而难以进行。
最后也只能轻声的、叹息似的唤他一句他的名字,“苏祁……”
她的声音很小,细若蚊蝇,在大雨的拍打声中几乎被淹没得将近不存在。
然而头顶却传来苏祁坚定而温暖的十分有力量的一声沉声,“我在。”
秦臻心中微微震撼,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苏祁看,鼻头微微一酸。
苏祁轻轻冲她伸出了另一只手,那只手看起来好温暖,给予了秦臻试图站起来的勇气。
她坚定不移地将一只手递给他,然后苏祁就拉着她站了起来。
果然如她想象的一般,这只手,温暖而干燥,宽厚的手掌微微有些薄茧,握着她的手的时候,给她一种厚重的、可以安心的感觉。
苏祁将她冰冷的小手捏在手中,似乎再也不想放开,只想用自己的温暖将这片冰凉温和起来。
秦臻看着苏祁的眼睛,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感到眼泪一直在眼中打转,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她往后退后一步,离开了他伞的庇护,重新站在滂沱大雨之中,雨水将她重新包围着拍打。
只有这时的她,可以让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下来,让它和雨水一起混合落下,这样,谁又能知道她的眼泪呢?
眼泪不值钱,尤其是委屈的眼泪,最不值钱。
可是苏祁却揽着她的腰,手上收了收力道,重新将她带进他的伞中,雨水也重新被油纸伞隔离在外界,这个伞下好像是另一个世界,属于他们的世界。
苏祁淡声对她温柔道,“想哭就哭吧,在我这里,你不用那么坚强,很累是不是?”
他的嗓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些许哄骗的意味,仿佛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小孩子。
秦臻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她摇了摇头,哽咽着嗓音道,“奇怪啊,如果没有人还好一些,可是你一来安慰我,我就忍不住地哭,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止不住。”
秦臻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一样。
苏祁淡淡地对她一笑,然后将她轻轻搂在怀里,拍打着她的后背,“没事了。”
秦臻将脑袋放在苏祁的肩膀上,感受着他的手在她后背一下一下有规律的拍打,莫名感觉心安。
就这样,苏祁一边撑着伞,一边搂着秦臻为她拍打后背,秦臻渐渐感觉困意涌上,眼皮控制不住地打架,最后,她轻轻合上了眼睛,睡相宛如一个刚刚出生正在酣睡的婴儿。
苏祁感受着怀中人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起来,身子也更多地贴近他,贴的死死的不留一点空间,就像是完完全全把自己交给了他一样。
苏祁淡淡抿着唇,心中对怀里的女子满是心疼与怜惜。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臂膀,他只确保了秦臻不会被雨淋到,却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
他张口,“追风。”
之前在秦臻面前出现过的追风立马从不知道什么角落里显现出来。
就算大雨很快淋湿了追风,追风脸上也仍然是一副坚毅的表情,丝毫不为这大雨的雨水不停拍打在脸上所动。
苏祁将伞递给他,“为我们撑伞。”
追风从他手中接过油纸伞,认真地为他们打着伞。
苏祁一个打横,将秦臻抱了起来。
秦臻虽然看起来个子高挑,但一点也不胖,反而全身只有二两肉,苏祁能明显感受到她的骨感,他心中暗叹,怎么这么轻,如同一片羽毛一般没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