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祁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毕竟不是在深宫中生活过的人，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道：“宋姑娘性子软弱，大概是不能。”
秦臻微微颔首，道：“我也是这样觉得。”她转身打量了眼苏祁，想着男人应该更懂男人，便问道：“你觉得皇兄是真心喜欢宋暮歌的吗？”
苏祁想起往日秦挚看宋暮歌的眼神：“是真心喜欢，人的眼睛不会撒谎。”
“眼睛？”秦臻微微挑眉：“你又是如何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对宋暮歌的喜欢的？”她忽然来了兴致。
因为他看宋暮歌时的眼神跟我看你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苏祁在心里答道，他感同身受，自然理解秦挚对宋暮歌的爱。
他垂头看着她，斟酌着说辞：“他一见着宋姑娘便移不开视线了，你没发现吗？”
“原来是这样。”秦臻恍然大悟。
“既然是真心喜欢……那他们可以为了这段感情疯狂到什么程度呢……”她低声呢喃着。
苏祁一时没听清她说的话：“什么疯狂？”
“宋暮歌她当不了皇后。”她答非所问：“商贾之女，是上不了皇家玉蝶的。”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论秦挚多心疼宋暮歌，终究是无法改变她的出身，而朝臣更是绝对不可能容忍一个商贾之女坐上中宫之位。
苏祁凝视着她：“所以你是在担心什么？”
秦臻沉默良久，久到苏祁以为她是不愿意说原因，她才慢悠悠地开口：“我怕将来皇兄为了她，冷淡了整个后宫。”
后宫是女人之间的战争，但这场战争不容小觑，因为它关系着前朝的利益。
后宫中的妃嫔，大多数是朝中大臣府中的千金小姐，一个妃子得宠的程度会很大程度上影响朝臣仕途的兴衰，而朝臣在朝堂上的举措也会直接导致妃子在后宫中的地位。
总而言之，后宫与前朝是紧密相连的。
皇帝也需要通过宠爱某位妃子以此来拉拢妃子身后的家族和势力。
也就是说，皇帝不可能独属于任何一个人，秦挚将来不可能只有一个宋暮歌。
但秦挚跟宋暮歌不会这样想，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或许秦挚会给予宋暮歌此生唯爱她一人的海誓山盟……但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不当皇帝。
“现在忧心这些是不是太早了？”苏祁的话将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叫未雨绸缪。”她瞪了他一眼：“我总要先做好打算，万一真走到那一步，也好有个准备。”
“你打算怎么办？”他也已经做好决断，不管秦臻想做什么，他都会站在她这边。
“首先我得先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如果真的同我想的一样的话，那我不介意当这个恶人。”她有些怅然地说道。
“他们会理解你的。”说完他便陷入了沉默。
他有些烦闷，秦臻既然能够考虑到她皇兄的感情问题，为什么却考虑不到自己？他真的很想问问她对于他们这份感情究竟是什么看法。
可他终究是没有勇气问出口，他怕他得不到自己渴望的答案。
心底的失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落荒而逃：“你多注意休息，别太劳累，我先回去了。”
“好。”秦臻点了点头，并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
秦臻在公主府中休养了些时日，等皇帝那边知道她身体已经完全无碍之后，便宣召她跟苏祁入宫领赏。
“儿臣参见父皇！”
“微臣叩见皇上！”
两人行完礼后并排站着。
皇帝先是将目光落在苏祁的身上，他审视的目光不断地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来回流转，半晌之后他才开口：“苏祁，此番你在北境立下了大功，为朕守护住了北境的百姓，朕便赏你黄金百两。”
苏祁很想说自己不喜欢这个赏赐，他更想借着这个机会请旨赐婚，但是他又想起之前秦臻总是回避他的问题，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微臣叩谢皇上！”
“至于成安。”皇帝看向秦臻，目光平淡，不像她生病时那般带着几分温情。
秦臻对这样的态度已经是见怪不怪，要是皇帝忽然间给她一顿夸奖，那她才要慌呢。
“儿臣在。”她微微颔首，不卑不亢。
皇帝见状目光中染上了几分满意：“你此番做的很好，心系天下百姓，救助北境的百姓于水火之中，这才是西岳公主该有的仪态。”
“这些都是儿臣该做的。”
皇帝点了点头，继续道：“听闻此番瘟疫的解药是你拿出来的，朕亦是为你骄傲，你立了头等大功，那朕便赏你一个特别的，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今日父皇便满足你一个愿望。”
秦臻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料到皇帝会这样大方，她还以为自己顶多就是获得黄金两百两的封赏呢。
皇帝给予的一个愿望，那是黄金买不到的东西啊。
秦臻沉吟片刻，她在考虑自己提什么要求最有价值。
大概是她真的想了太久，连皇帝都有些不耐烦：“可想清楚了？”
她回过神来，笑吟吟地看着皇帝：“父皇，儿臣想要您的一道空白圣旨。”
“空白圣旨？”皇帝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提这样大胆的要求：“你想要空白圣旨做什么？”
圣旨盖上玉玺，便等同于是皇帝讲的话，那是整个西岳都必须听从的命令，所以皇帝他不得不谨慎，尽管对面这个人是自己的女儿。
秦臻微微仰着头，解释道：“儿臣目前还没有想好，所以只想要一道空白圣旨，待儿臣想清楚之后再用。”
现在的皇帝有些骑虎难下，都说帝王家一言九鼎，他既然已经许诺满足秦臻的一个愿望，就断没有反悔的说法，可是他又担心秦臻利用圣旨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秦臻自然也看出了皇帝的犹豫：“父皇难不成是想反悔？”
皇帝抬眸看向秦臻，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他深爱的女子……真不愧是她的女儿，一颦一笑都有她当年的影子在。
他不由得想起宸妃临终时的托付……她拜托他要好好照顾她的女儿，可近几年他对这个女儿冷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