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我的弟弟啊!”方才被敌人提在手上折磨致死的士兵,就是他的亲生弟弟,“我答应了,答应了要带他回家!带他回家的……”
“我找不到他了……”
这寂静的黎明,箫廖的城墙上,回荡着他嘶哑而悲烈的嚎哭。
秦挚不忍心地捂住了脸颊,他开始责怪自己,为何没能做好这次战争的指挥,尽管他也许知道错不在他,但是,总要去找点东西责怪,才能在这样的风魔中寻找到坚持下去的理由,才能让自己更加谨慎和理性。
又不忍心责怪别人,就只能责怪自己了。
成直淮径直走上去,但又不知该做些什么。
若是一个人为自己逝去的至亲哀悼时,那么他的悲痛来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激烈,而此时,他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徒劳,皆是说风凉话罢了,倒不如什么也不说。
这个一身狼狈的年轻人的嚎哭令成直淮不忍。
我找不到他了。
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叫人痛心的吗?他在战场上死去了,所以我找不到他了。
秦挚又何尝不是呢?
听到这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说着,找不到他的弟弟了,他此时心里想的,都是秦臻,万一是自己呢?城门一破,元城里,没有一个人逃得掉,到时候自己也会这样看着臻臻被折磨致死么?
他绝不!绝不愿意见此情景,哪怕是付出生命,付出一切,他也要力挽狂澜!
这教秦挚和成直淮下定决心,实施他们的计划。
黎明,秦挚和成直淮便故意在书房外面讨论起粮草之事,‘不小心’被几个士兵听了去,又‘不小心’被传遍全营,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其中还有太子要被护送回京城的传言也在散播,此时已经没有人有余力去辨别真假了,基本上每人不相信这两个谣言。
次日夜里
在营中,本应该是休息时间,却有一位士兵悄无声息起了身,偷偷潜行在夜幕之中,他十分警惕,确定身后没有小尾巴后,直直前往那个最大粮仓所在处,他为什么会知道?
自然是因为两个白痴主将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落入他的耳中了。
哪里藏着全营人的粮食,他如今一清二楚。
他只要偷偷将那里烧掉,立刻逃出军营,扮成百姓,传播他们粮草全部被烧的言论,引起恐慌,然后趁乱,跟着难民溜走,就可以回到自己的族部,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他可不怕被护卫发现,因为这些半桶水对他而言,解决他们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再配上他卓越的轻功,这就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摸到那里后,他果然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仓库,内奸嘿嘿一笑,隐在树上,看着底下那两个憨憨的护卫,正想着要那他们怎么办。
下一瞬,似乎是想好了,便从树上扔下来一支筷子,那是他从营里带出来的,没办法,最近营里查的特别严,私藏武器或者暗器都容易被盯上,不好解释,无奈之下,他只好带了打火石和筷子就出来了。
他将筷子往自己身后远处的岩石一丢,然后成功地看着下面那两个护卫慌了神。
“谁!”护卫们异口同声道,然后左侧那个护卫用眼神示意另一个去看看,另一个点点头,就谨慎的往前走。
然后内奸得意地在树上无声的笑了,接着丢出另一支筷子,看着下面的护卫有些挣扎,但是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去查看情况的样子,他就觉得特别搞笑。
虽然他觉得行事特别顺利,但是也没有怀疑,毕竟他觉得,西岳不就如此,也就仅此而已。
于是他悄无声息地从树上一跃而下,掏出自己准备的开锁工具,却发现,门根本就没锁?
他觉得此事有诈,但是都已经到这里来了,临门一脚,总不能让他原路返回吧?
反正自己轻功好着呢,就开门看一眼,不对劲立刻走就是了。
抱着这种自傲的想法,他根本没发现,他已经被包围了,而是一把推开仓库的门,突然,似乎有什么粉状的东西糊在了他的脸上!
若是搁平时,经过严格训练的他,当然知道要闭气,以免吸入有毒物,但是这一下来的太突然了,他毫无防备,就这么吸进去不少。
他意识模糊之前,看到的,是站在空空荡荡的仓库里面的成直淮,他脸上带了个白色的东西。
戴着口罩撒毒的成直淮一把将他捞起,掐住脖子,准备随时有异动就掐死他。
确实没反应了,成直淮迅速掏绳子,把他捆住,双手在他手臂上摸索了一会,停在了肩上,按住他的双肩,一用力,把两只手都卸下来了。
但是他还没醒。因为这毒药是秦臻出品,必属精品,秦臻亲口说了,给他吸入后,就是拿刀割他,也是不会醒的,只有等他药效退了,才会慢慢转醒。
现在成直淮可算是直面秦臻的药物效果了,用过都说满意,差评无从打起。
然后成直淮硬掰开他的嘴巴,伸手在他嘴中摸索,确定无异物后,给他塞了一大团结实的布条,然后扔给下属。
“走,带他去地牢!”
这边的内奸算是告一段落,但是,还有一个秦挚假装在回京的路上。
秦挚带着侍卫,阵仗不多,就带了几个武功高强的,轻装上阵,连夜逃跑,悄无声息,就好像真的要逃回京城一样。
按照他和成直淮的预设,只要过了半路,过了岳山岭,若是没有遇到危险,他就可以原路返回了。
若是遇到了危险,成直淮预先在路上设置的埋伏兵就派上用场了。
两人经过商议后,在几处容易被埋伏的地方,稍微离得远一些,埋伏了一些弓弩手,以防万一。
秦挚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回京之路。
“殿下,前面就是岳山岭了。”一路跟着秦挚的士兵低声对秦挚说道,此时他的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惊喜的,毕竟过了岳山岭,就意味着,这一路上不再有危险了。
“嗯。”秦挚点点头,不知为何,他心里一直有着不祥的预感。
“我们还是小心为妙!”秦挚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