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他紧张的神情,在秦臻眼里没有任何意义。摆手示意侍女离开,才唇角勾笑看着他。
“听我说完,三皇子就有理由打发阿祁离开了吧?你的野心,从来不只是坐稳太子之位,而是想鱼和熊掌兼得!”
秦臻盯着他一双映着烛光的桃花眼,在袖中的指尖暗暗捏住银针,不动声色道。
“无生宫那次,你真是想要冲我去的吗?还是巧合呢?”
“臻臻,你是西岳公主,即便可以自己做主婚约,也还是有许多不得已,真要把刀刺尽我心上吗?”
坐直身体的他,抛却以往轻浮,与秦臻之间恍若隔着一道不可跨越的冰河。
他还是朋友的话,秦臻自然会考虑,现在便只能用冷漠来表达自己的失望。
“广宁候夫妇的离世,不只是外界传闻那般,我还没有完全查清楚,但与宫里有关,是能确定的。”
这件事,她隐瞒也没意义。
眼前,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不然……她明天就只能成为赋国的太子妃了!
缓步走到窗前,青白夜色照在她身上,平白添了层忧伤。
“所以你怀疑是西岳国君?也怕苏祁知道?”
这是理由,可韩夜不认为她这般能对自己下手的女子,会对一件没有答案的事而委屈她自己。
感觉到背后逐渐走来的身躯,秦臻边说边缓慢转身。
阴影之下,一丝银光闪过,韩夜发现时,只觉得由丹田处开始麻木。
对秦臻,他从来没有警惕。反手快速抓住她缩回的皓腕,低头靠近。
近在咫尺的气息,她反而感觉不到一丝威胁,从这双黑瞳中流淌出伤心,是秦臻想要忘记的。
若是时光能倒退,她宁可自己次日会被送上花轿,也比起当下发生的,永生难忘的好。
“小臻臻,你就舍得对我下手!每次都这样,难道一次你都没有过后悔吗?”
耳畔轻声细语,秦臻被他禁锢在胸前,无处躲开,逐渐压下来的身躯,让她逐渐无法坚持住。
“韩夜!你少说废话,药已经发作,这个宅子困不住我,你也别想拉我垫背!放开!”
只有腿是自由的她,不管不顾的对他连踢带踩,呼吸间的热度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现在有多暧昧。
“小臻臻~你就算准我不舍得欺负你是不是?”
秦臻感到不对,可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压在窗前,背后撞在窗棱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刚要发作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悠悠清寒的声音。
心里原本的期待,都被这一句话打碎。
“成安公主真以大义为己任,要是让西岳太子知道,怕是也要成全!”
月白色的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看到的,是一张沁满冰封的侧脸。
“阿祁?”
她呢喃着,和那个心心念念了几天的人,现在只隔一道窗,却好似隔着万水千山无法跨越。
脑中快速转动,她忽然意识到,可能是苏祁误会了什么。
抵在韩夜身前的小手,已经没了力气,她只能急得向苏祁求助。
“阿祁,他压着我呢,快帮我推开他啊!”
急得她一张小脸染着红晕,而将要昏倒前的韩夜,又补上一句。
“臻臻,你刚刚还说明天要做我的太子妃,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随着他话落,身体重重的栽倒在地。
秦臻被他带的脚步不稳,快要倒下时,窗外伸来一只手拉住她手臂。
只待她站稳,苏祁立刻转身,一言不发的向外走。
慌忙跟着他追上去的秦臻,看到宅院内倒地的黑衣人,想来他能安然无恙进来,还让自己和韩夜都没能发觉,应该的不容易的。
“阿祁~”
她脚步加快才能堪堪跟在苏祁身后,自顾自话的说着,“追风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到西岳了吗?从你失踪后,我就跟他们失散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全。”
不知走了多久,那抹月白色隐入黑暗后,她才停住。
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的树林中,冷风袭来。她一袭单衣,才后知后觉自己被抛弃。
“苏祁!”
她唤了几声,耳边狂风夹杂着树叶擦过脸颊一阵生疼。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沉闷中的潮湿,让她心头烦燥不已。
雨水顺着下颚流下,她抿成一条线的红唇,渐渐被紫色晕染,没多久,便倒在地上,在无知觉。
“公主还没醒吗?”
阿和端热水进来,从海棠手上接过来药碗,闻着苦涩,直皱眉。
“没有,阿和,你说公主会不会……”
她带着哭腔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阿和厉声打断,“胡说什么,太医不是说了吗?公主的毒已经解了,就是身子弱,需要养几天。你去看小厨房做好吃食没有,等公主醒了就送来。”
海棠叹气,背身过去拭去泪,才应声离开。
阿和念念叨叨,却忍不住红了眼,“公主,你快点醒来啊,哪怕是有气有怨也可跟我们说,这样委屈你自己,这心里的郁结要何时能散开啊!”
她不懂医术,但清楚太医说的话,还有追风那张亘古不变的冷淡脸,竟然也能看出担心来。
叫她怎能不多想?
“公主……”
给秦臻擦完身体,帮她整理衣衫时,忽然注意到她耳后一处细小的青紫。
想起太医说公主中的毒已经解了,但这半月多都不曾有丝毫醒来的迹象,而且公主医术精湛,哪里会让自己中毒,还不能自救呢?
“追风,追风你在吗?”
她慌乱的四处张望,一个转身,差点撞到他身上。
焦急的她,用力抓住追风收紧的袖子,“小侯爷呢?他现在在哪?”
把公主带回来的是他,如果公主发生过什么,他一定会知道的。
“公主还未醒。”
“不是,公主身上有伤,这件事一定要小侯爷知道才行。”
“哪里有伤?”
苏祁只想来看一眼就离开,听到阿和的急声时,便再也按耐不住。
阿和立刻走进内室,没等撩开床幔,她忽然顿住手。
即便知道小侯爷与公主关系亲密,可毕竟公主还有闺阁避讳。
“阿和?”
他刚喊了一声,就听到闺房外传来秦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