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么办法?”
不是李沅兄妹不相信周月,而是这年头吃食本就珍贵,更别说在李秀才这样一个家中无明显劳动力的情况下。
“你大哥也算是个秀才,咋们家耕地的话可以免几成赋税,这不也春天了,我们可以做些农作物,这样也够吃。”
李汐没忍住,“做什么白日梦呢,大哥是秀才不错,可是这今日种下种子,明日也不可以吃,再说了,我们家又没有田地。”
一说到这里,周月想起来了,她怎么给忘记了,这李家虽然是姓李,却是李家村的外来户。外来户,是没有分田地的。
周月心一沉,觉得脑袋疼了起来。
周月说可以吃饱的,几个孩子没有期望也是假的,他们看着周月似乎是希望说出来一个可以吃饱的法子。
“没事,大嫂能够找到的。”
周月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总不能几个孩子的希望落空。
能用嘴皮子解决的,用嘴皮子解决,解决不了的,大不了用手,上点武力。
想来,周月还真的回想记忆中,谁家可以让周月伸伸黑爪子的……呜呼哀哉,想来想去这穷酸的李家村和周家村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惦记的,也难怪原身死活都要离开这个山沟沟了。
“暂且先别说这些了,我有一事要和你们商量。”
商量?
周月从前从未说过商量二字,除了差三兄妹做事,她可是好话都没有过一句。
周月手在身上摸了几下,起初是想从胸前的衣襟里掏些东西,然后手里的动作一僵,对着几个孩子讪讪的笑了几声,“你们先等会嫂子”。
李家孩子瞪大眼睛看着周月奇奇怪怪的举动,看得周月脸皮一臊,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原身真是过分了,周月本想是拿出二两银子给摔伤的弟弟看个病,记得原身的银子都是随身带在身上,结果这原身的银子,硬是藏在了自己胸前肚兜的缝袋里。
害得周月只有脱了外衣,扯开自己的荷花肚兜,这才能取出二两贴己银子。
周月拨了拨,又掂了掂手心的碎银子,看着窗口的补丁,叹了一口气,这个家真是家徒四壁啊!
周月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了,原来穿在身上的是绣着花的红衣,周月觉得那衣裳实在是太过张扬,又找了半天,寻到了身上这件水洗过几次,有些发白的青色布衣。
大家发现周月已经换了一身新衣,心想周月突然回屋子,原来只是为了换一身衣。
周月对着李汐,“这里有二两碎银子,你先带着你李济去村头的赤脚大夫那里弄些敷药,脸上的疤耽误不得,现在年岁小新皮长得快,若是治疗晚了留疤便不好了。”被说到脸上的疤,李济埋下头,将受伤的那半张脸藏着,不想落在大家的眼中。
李家几兄妹最害怕的,就是周月的突然关心,他们身上又没有什么好算计的,周月突然关照他们做什么?
再者,周月在对上李之庭,问李之庭要钱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好的语气。该不会是真的在想把他们卖了,嫌李济脸上有伤卖不出好价钱,才让李济去治脸吧!
几张小脸惨白,李家小弟在感受到哥哥姐姐的害怕之后,也大哭了起来。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不做好,几个大的哭丧着脸,小的又哇哇大哭,哭的周月眉心一跳,仿佛外面那些好事的婶子大妈们,又要来问是非了。
周月进屋子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个陪嫁的单头虎,这单头虎是娘家侄子放在周月嫁妆中的,小孩子知道姑姑要离开自己,便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送给姑姑作为陪伴。
一个布老虎换不来银两,起初是被原身塞在角落里堆灰的,现在倒是有了用处。
“小弟你瞧这是什么?”
周月将单头虎放进李家小弟的怀里,这小孩果然是好哄,看到怀里的单头虎,李家小弟挂着的泪渐渐止住,小孩的精神开始聚在布老虎的身上,捏了捏老虎的脸后,反而笑了起来。
周月拽过李汐的手,将银两放在李汐的手里,“不管你今日收不收这二两银子,这银两我已经给你了。”
周月已经松了手,李汐的手僵在空中,二两银子对于现在的李家来说不少了,眼前这个女人,舍得将银两给李济瞧脸?
银子确实在自己手里,李汐将银子丢在桌子上:“若不是因为你,三哥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李沅先反应回来,脸依旧惨白,语气却已经平稳,“多谢大嫂了,只是这二两银子我们不能收。”
“阿济身上的伤更重要。”
二两碎银子在桌子上放着,李汐将脑袋死死地别开,就是不被周月收买。
“阿沅可知道哪个地方有薄荷叶与芦荟采?”周月拿起来背篓和锄头,便想去给烫伤的李沅寻些冰敷的药。
“大嫂,我手上的伤不碍事的,早已经好了。”
耳尖的李汐听到李沅受伤了,直冲冲的朝着周月喊道:“你又害二哥受伤了?”
这又字就非常的灵动,让周月都不知道从何开始辩解。
半大个子的李汐还在周月齐腰的位置,这小姑子气势硬是很足,压得周月都有些心虚,李沅受伤的确与自己有关系。
被李汐压一头可不是原主的作风,周月掐着腰俯瞰眼前的李汐。“你带你二哥去看村头医生,我去给阿沅采些芦荟,别耽误了看病的时间。”
周月虽然是在凶李汐,李沅知道,这只是口头吓唬,便没有将李汐藏在自己身后。
李家三兄妹确实过于瘦弱了,像早产又没营养的孩子,原主的记忆中,李家兄妹小时候还是颇为丰盈可爱的,大概是这几年李家长辈死了后,才被李之庭养成这个样子的。
说到底这营养不良,那自然也有些自己的责任,可这是原主的锅,锅盖就算盖在脸上了,周月也不背。
话虽如此,周月还是有些不忍,大概是属于姨母心的那种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