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记忆中甚少生病,对于村中有几个赤脚大夫都不甚清楚,更别说镇上哪个大夫最会治伤了。想来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选择,周月便应了刘二狗的话,由得刘二狗带着自己直接去孙大夫处。
大概是路上颠簸,坐了许久牛车不见下地的李家小弟昏昏入睡,李家兄妹本想是将小弟从周月的怀里抱过来,但李家小弟却始终小手握紧周月的衣襟,像是失而复得的真宝,极害怕失去。
周月低声唱了曲摇篮曲,“温柔月光轻轻洒进来,照在床上我的小宝贝……”周月唱歌不算好听,李家小弟却在周月的歌声中睡的安宁。
路途不算远,今早上李济与李汐都是踩着露水进山采的野菜,到了午后嗜睡的很,周月的歌声不止哄睡了李家小弟,也哄睡了李济与李汐。
等到周月唱完一首歌,抬起头来准备观赏这书中山河景色时,发现三个小孩都睡着了,李沅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用他那双瞧不清楚人的眼。
“嫂子唱歌可是很难听?”
刘二狗大声抢答:“周月妹子唱的歌,自然是比画舫的姑娘还要好听。”
刘二狗虽然没有看到过画舫,也没有听到过画舫里的姑娘唱歌,听别人说过也就算见过。
周月瞟了刘二狗一眼,让他小点声,不要吵醒几个孩子。
刘二狗讪讪的点头,得了周月的眼神,就算是鄙夷,那也是步子轻飘飘的,可以和狐朋狗友吹嘘许久。
“嫂子的歌声与舅母的很像。”怕吵醒弟妹,李沅的声音很小。
“舅母?”
“是大哥他们的娘亲。”
李沅只是李家姑奶奶的儿子?而非李家的孙儿?这在原书中没有描绘,书中世界好像也没有传开,大家都只以为李沅是李秀才堂弟。
“嫂子也是随便哼几声,反倒是与婆母有些像了。”周月笑着,原主记忆中见过李之庭的母亲几次,李母甚少出门,但是女红十分出色,和镇上最好的绣娘比也不差。
“倒是遗憾,没有来得及真的与婆母朝夕相处,孝敬婆母。”
周月与李沅说着李家从前的事情,一下便到了镇上,溪水镇也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集市和几条街道构成,没有城门也没有设防,赶着牛车进城也没有官兵阻拦。
还未曾到刘二狗说的大夫处,李家小弟便先醒来了。李二狗赶牛车的时候,车轮压进了一个几寸深的沟里,颠簸了几下,一起一落吵醒了李家小弟。
“周月妹子,可是对不住,这深沟就在路中间,便是瞧见了也躲不开。”
本来还只是颠簸,加上刘二狗那十里八乡都能听见的大嗓门,一下就将李家小弟吓醒了,一贯懂事的孩子一反常态的发起了起床气,哭了起来,周月哄了李家小弟几声,李家小弟也不见安静。
“你先停车。”
周月抱着李家小弟从牛车上下车,在不远的一个商贩处,买了一些用油酥纸包着的果子糖,果子糖是用山里的野果子裹着糖做出来的,与糖葫芦相似,里面的果子并非山楂。
李家小弟见到糖,没有停止哭闹,甚至半点没有被糖果诱惑到,周月小心的将糖果递到小孩嘴边,小孩本是抗拒的,舔了几口,便止住哭声睁眼看糖去了。
周月不止买了一份,还给李家的其他三个孩子都带了一些,李家的孩子很少吃得到糖果,尤其是李家落败之后,李之庭一个人养家里的孩子,找到吃食都不容易,哪里还有钱买些糖果?
像李家小弟这种,自出生起便没怎么吃过的,倒不怎么馋,反倒是李汐和李济这二个半大的孩子,幼时吃过糖果,隔得许久不曾吃的,现在倒是馋得慌。
周月看到李汐与李济二兄妹眼里的期艾与浪费钱的矛盾,也抿着嘴笑着,石头捂不热的,寒冰却可捂化。
“不过三文钱,不碍事。”
李汐发觉周月在看着自己笑,不乐意的别过自己的头,不愿意让周月看到自己不争气的样子,偏生的李汐藏不住自己的期待,咕噜一声吞咽声,让本就寂静的四周更加安静。
这次周月没笑,憋着,怕李汐怨恨自己,李沅和李济笑出声来,让李汐羞红了脸,“我不理你们了。”
“赶路吧,刘二哥。”周月没有将糖果递给李汐,只是放在牛车上,回过头不去看糖果。
进城之后,刘二狗直接带着周月几人到了孙曾处,孙曾是个续着羊角胡子的大夫,年纪五六十岁,个子小而精悍。
刘二狗将周月送到地方,周月也没少了他的银两,还因为大中午的赶车,多给了二文钱。周月:“刘二哥,我家几位弟弟瞧病还需要些时间,二哥不妨去外面溜一圈,晚些时候再载着我们回去。”
一进城刘二狗的脚便痒的很,一心只想往赌钱窟里跑,见到周月直接许他去,刘二狗满心开心。心想周月不知道比家里那个婆娘好了多少,半点不责怪自己不务正业。
“那我便先去了,傍晚时候再来接你。”
刘二狗掂了掂周月给自己的十二文钱,从裤裆里掏出来在自个婆娘那里,偷来的二两银子,吹着口哨快活去了。
孙曾的悬济堂不算大,里面的病人也不多,没有药童只有孙曾一人。
孙曾是个不喜欢说话的,门口有客人也不吆喝,周月一行人到了门口,占据了好大一地,孙曾都没有说什么,只埋头做他的事。
“我家二弟手上这烫伤,孙大夫可有药医治?”周月叫了孙曾。
周月示意李沅拿出来藏在衣袖里的手,李沅还有些退缩,觉得李济身上的伤,比自己重多了,应该先看李济的伤。
若不是抱着李家小弟,周月早就将李沅的手拽出来,撸起袖子了。因为只能单手发力,周月便只能轻轻的抓住李沅半只袖子,示意孙曾撩起来李沅的袖子,给李沅瞧伤。
“你这未掉皮,处理烫伤废不了多少时间,耽误了倒是加重。”李沅手臂上的烫伤不算严重,只是有些红肿,没有溃烂,“敷些药,用不了二日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