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手里捏着，杏花树的树枝，他试图通过手感感触颜色。
“阿沅，你什么时候，走到院子里去了？”
李沅的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这拐杖是暮沉给我的，说是让我可以用来探路。”
哪里是拐杖啊，明明就是暮沉随手捡的一根木柴，不过这木柴还算硬，不至于握在手里探路的时候就断了。
“大嫂，你可给否念书给我听？”
李沅的行囊里有一本列国游记，是李汐塞在包裹里面的，寄景李沅长安一行之后，眼睛能够好起来。
“嗯。”
李沅坐在院子的台阶上，靠着支撑屋檐的房梁柱子，听着周月念书。
若是自己眼睛好不了，能够背下整本书的内容，李沅一样可以被给李汐听。
实不相瞒。
周月也不是故意的，周月对于之乎者，实在是读不顺口。
一句三停顿，完全找不到句读在哪里。
“阿沅，还是等你眼睛好了，读给大嫂听吧。”
“大嫂不大适合这读书写字的活。”
周月皱着眉头，“你别嘲笑大嫂，这让大嫂很是尴尬。”
李沅轻笑出声，听到周月让他别笑，反倒是笑得更开心了。
周月嘟囔着：“你等我先读通一遍，再来给你念文言文。”
文言文又是什么？
大嫂总是能蹦出来奇奇怪怪的词语，但李沅大概明白，大嫂说的应该是古文的意思。
听到周月在旁边小声碎碎的读书声音，李沅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李沅本是没有想过，来长安城治疗眼睛的，但因为周月始终对于此事自责，李沅便跟着周月一起来了。
“可惜暮沉走了。”
周月读到一半，听到了自己不想听的名字，“那个白吃白喝的留下来干什么？让他洗个锅，都要蹭二大勺米的人。”
“那个暮沉颇有意思，与他同行之后，大嫂都轻快了许多。”
原来是担心自己闷闷不乐，才带着暮沉到长安城，来给自己当捧哏的吗？
自己反倒是让孩子们担心了。
周月从行囊里拿出来一颗橘子糖，递给李沅，“这是嫂子新研究的糖果，还没有来得及去香味楼卖，给你先尝尝。”
橘子糖也是用橘子和白糖做出来的，和薄荷糖的做法相似，但是味道不一样，吃起来的时候整个嘴里都是甜甜的，还有橘子淡淡的香味。
李沅喜欢吃周月做的糖果。
“大嫂日后便去卖糖果了，想是有很多人买。”
周月对于李沅的想法非常满意，“阿沅倒是给大嫂，想了个挣钱的好法子。”
管他什么孙瑛，什么香味楼的，周月现在决定单干了！
单干才能走上致富路。
不用看见，光是听到周月声音的上扬，李沅也知道她心情不错，找回来了斗志。
第二日。
周月按照约定中的，去找了孙瑛介绍的，看眼疾的大夫。
方才走到孙瑛写下的地点，发现此处是一条乌衣巷，走到孙瑛介绍的那户人家，竟然是门庭大院三进三出。
院子的牌匾上写着，顾府。
顾府的大门敞开着，但是一个门房老头站在门口，像周月这种来求顾大夫看病的人不少，但是门房都不给进。
门房老头将人都遣散了，却见门口穿得朴素的周月与李沅二人还没走。
“你们还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老爷可是太医院院首，怎么会给平民百姓治病呢？只有身份显赫大人和皇家，才能让我们老爷看病。”
“快些走开，不要站在我家门口守着，显得颇为穷酸。”
周月感觉到李沅的手心在抓紧。
因为李沅看不见，一般周月让李沅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给李沅引路。
想到自己的失态，李沅着急松开周月的手，“大嫂，我抓疼你了吧。”
这大马路上，大嫂带着小叔子出行，总是格外引人注目。
人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月感觉到的人围观打趣的目光，叮嘱道：“阿沅，日后在长安城叫我姐姐。”
“嗯，阿姐。”
周月拿出孙瑛给的举荐信。
“这位老爹，我这里有封举荐信，是给你家老爷的，你不妨将信送进去，说不定你家老爷愿意见我。”
门房老头看都没看一眼，“我家老爷是什么人，这每日写信给我家老爷引荐的，不知道多少，我家老爷谁都要看？”
说完，老头还鄙夷了一声，“不知道什么穷酸僻壤的人，还敢学人来引荐，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周月从怀里掏出来一两碎银子，不是周月不多给，而是他们的盘缠不多，周月不敢在长安城里大手大脚。
“这位老爹，您便通融通融。”
老头拿出来周月给的银子一掂量，别进裤腰带里，“小地方来的就是不会来事，这一两银子在长安城能干什么？”
“还送信，你知不知道我将信送进去，从管事到丫鬟，转手不下三人，没个七八两，你让我怎么送信？”
周月看着老头伸出来的手，从荷包里拿出来东西，往他的手心一放，老头整个手心便红肿起来。
“什么东西，你给我投毒了？”
周月：“送信就给解药，这解药你到底还要不要了？”
老头的手因为周月的痒痒粉，十分的瘙痒难耐，不过一会，整个手便肿得像红猪蹄。
“你！”
周月：“不要声张，小心你的手。”
“你们跟我进来，我直接带你们去找老爷。”
李沅本没有抱多大希望，周月和那个门房嘀咕一会，门房便同意进去了。
“阿姐，你可是为我花费了？”
周月：“我出发前，从孙曾那里讨要了一些防身药物，人在外出行，总得提防。”
“阿姐真是聪明。”
顾太医在书房里休息，身旁二个丫鬟，一个在红袖添香，另一个在摇风扇。
另外还有一个书房主事的大丫鬟，是乡下来的表小姐，叫刘姑娘。
见到门房带了人进来，刘姑娘第一个不乐意，“这老爷说了多少次，不许带人进来，你怎么又从大门口，带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了？”
“老爷会给这些阿猫阿狗看病？”
周月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的衣裳，她和李沅已经是找了，自己最贵最干净的衣服穿出来的，怎么在顾府这些人眼里，看起来这么破落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