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二人一起去了县衙,既然答应了程砂,自然要来过问一下的。
县衙里新上任的县令也是他们见过的,正是去年高中的探花郎刘知义。
之前因为他妹妹的事,他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如今严崇明身份不一样了,刚走进县衙,就有官差夹道欢迎。
刘知义更是立马停掉手中事情,亲自上前迎接。
“严老板,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没事,你审你的,我就来看看。”
严崇明虽然顶着将军府的名义办事,可到底还是没认亲。
大家都还是习惯性叫他严老板。
“来人,看座。”
一旁的小官差连忙搬来两个座椅,置于案台右侧,上面还垫着两个厚厚的垫子。
下面正跪着程金山,身上还带着枷锁,头发散乱,胡子拉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更让他们惊奇的是,程金山的旁边居然跪着赵全顺。
自打王瑶瑶回来,一向最积极的赵全顺还没有去过她的门上。
之前王瑶瑶还特意问过,毕竟那天他们是为了给赵全顺送银子出的事。
以赵全顺的处事风格,不该不闻不问的。
“小明,瑶瑶,你们来了?瑶瑶身体怎么样啊,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啊。”
王瑶瑶讪讪:“没事,我挺好的。你这是……”
赵全顺继续寒暄:“没事,一桩二十几年前的旧事。”
程金山双眼无神,微低着头,她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多少的关注。
而且,依着二人的位置,程金山应该是被告,赵全顺是苦主。
到底会是什么事?王瑶瑶她们年轻,不知道,也猜不出。
刘知义敲响惊堂木:“程金山,你可知罪?”
程金山依旧低着头:“知罪。”
她们来的迟,这事已经水落石出了。程金山昨晚就被抓了,连夜审问,如今证据确凿,也有他亲手画的押。
“既如此,来人,传姚宿,邵勇,黑子一干人等上堂。”
传人的间隙,严崇明从师爷那里拿过状子,和王瑶瑶坐在一起细看。
这事挺大,至少在当年是件大事。
赵全顺的祖上不住这里,他们之前是在沛水县做生意的。
卖的也是糖块。
因为沛水县跟沁源县离得近,两家常有生意上的来往。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两家铺子本就撞了型。
偏偏刘家做的还比程家的大。
这就招了程金山的记恨。
虽然俩地方挨得近,可始终有些距离,程金山想要做点什么坏他们的生意,可那是人家的地盘,总也做不起来。
后来,程县令到沁源县上任,程金山前去祝贺。
喝高了,程金山就说了这个苦恼。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正巧姚宿的爹姚鸿远,因为跟程县令有些交情,也来道贺。
听到程金山这么说,心生一计。
第二日,姚鸿远跟着程县令专门去拜访了程金山。
就此二人攀上关系,相处了半年多,程金山对这个姚鸿远也是格外信任。
这天夜里,姚鸿远找了程金山,二人就密谋了此事。
不久后,赵家全祖被灭,杀人凶手是谁,找不到踪影。
程金山从此少了一个强有利的竞争对手。
而沛水县的糖块生意,当时包括程家在内,好几家在争。
因为姚鸿远迎娶了祝家的闺女,有了祝家的助力,他最终成功拿到这个铺子。
至此,尘埃落定。
赵家不复存在。
只是多年以后,沁源县来了赵全顺,带着寡母,开了间布庄。
祖籍在大柳树村,论出身,也算是个穷人家的孩子。
姚宿是被官差拖上来的,他的腿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那条伤腿还肿着,明显要比另一条粗一些。
王瑶瑶想问他,是怎么受伤的。
没想到,姚宿先开口:“王老板,你没事吧?抓你的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知道是谁抓走你的吗?”
刘志义惊堂木敲响,停了他的寒暄。
王瑶瑶凑到严崇明身边:“姚宿的腿是怎么回事?”
“我扎的。”
王瑶瑶猛的瞪大眼睛,看着平静的严崇明:“你你你,扎他干嘛?”
“看他不顺眼。”
严崇明依旧没什么表情,这样残忍嗜血的事情,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似乎就像喝水吃饭一样平常。
王瑶瑶知道严崇明不是那种弑杀的人,他能做出这样的事,肯定是有原因的。
当即决定不再多问,专心看这场审判。
刘知义将整个状子宣读一遍,大堂上没人再说冤屈。
邵勇等人如丧考妣,脸色黑的吓人,一个个的都垂着身体,半点生气也没理由。
姚宿更是连撑起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
他那个名义上的爹,真是个专门来坑后代的。
自己两腿一蹬,不管身后事。
可苦了姚宿姚胜俩孩子。
特别是姚宿,他犯了什么罪,先是被严崇明迁怒,往他腿上扎刀子,现在又因为他爹的事情,被叫来堂上定罪。
“姚胜姚宿,这事虽然不是你们谋划的,但是你爹已经去世了,你们家总要为这事承担罪责。”
连日来的打击,让姚胜没有半点生气,听到要让他担罪,直接两腿一蹬,吓晕过去了。
全家啊,十几口子人,他如何担,哪里担的起。
身后的邵勇说话了:“县太爷,这事是我们做的,我们自然担,但不关姚宿的事,他不是姚鸿远的孩子,他不该担。”
姚宿的身世就这么被公之于众,下面一片哗然。
当年姚宿他娘如何被辱,大夫怎么说,当时又是如何嫁给姚鸿远,姚宿是何时出生。
邵勇说的特别清楚。
比起杀头,这点见不得光的真相又算得了什么呢?
姚宿的脸色越来越白,下面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刘志义敲响惊堂木:“安静,犯人邵勇,你说的可是真的?”
邵勇磕头:“回禀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分虚言。”
姚宿脸色苍白:“邵爷爷,闭嘴,我担,姚鸿远之过,我担就是。”
邵勇身后的一众人出声劝:“少爷,三思啊。”
“大人,我家少爷是冤枉的。”
场面又失控了,一众人哭喊着替姚宿申冤。
又一惊堂木敲下。
正在吃瓜的王瑶瑶被吓了一跳。
许久没说话的苦主赵全顺,此时开口求情:“大人,上辈人的事情不该牵扯进后辈人,这两个孩子当时都还没有出生,我不追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