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宁凝其实特别老实懵懂，有些迷迷糊糊的。
只要有人对她表示出一点点善意，她就会给足百分百的信任。
可是最近，宁凝觉得就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突然间就有了清醒的感觉，不再那么混沌。
她觉得自己目前的状况很不好，很不对劲……
一直以来，她都很喜欢程思雨，将她当做闺蜜兼姐姐。
程思雨也和她特别谈得来，从不嫌弃她冒失，更是想方设法对宁凝好。
宁凝依赖她，信任她，认为像思雨那样的女神，是绝对不会骗她的。
可是，毕竟也到了十五岁的年纪，宁凝最近开始有些清醒，是非观也开始清晰，她有些惶恐。
仿佛，程思雨对她的好，很不是味儿。
“你怎么又发呆了？”程思雨轻笑，“就你这老走神的样子，难怪奶奶不喜欢你，今天的那些泥鳅真恶心。你说，为什么奶奶总是那样苛求你？”
宁凝心里有些委屈，“奶奶对谁都好，就是不喜欢我。思雨姐，你说奶奶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
程思雨在心里冷嗤，这个笨丫是有多傻，“我也觉得奶奶很不喜欢你。你又真心可怜，没有亲人可依靠。
等你中学毕业了，我帮你找份工作，出去独立生活就自由了。”
她帮宁凝憧憬未来，“到时候，你搬出去住，就可以畅快地玩游戏，吃美食，看小说，姐姐还能带你去到处旅游。
女孩子嘛，早点工作就好，中学学历不错了。”
只要宁凝搬出去住，她就能彻底毁掉她。
本来正要猛点头的宁凝，心里却有些不舒服，思雨姐平时那么尊敬楚奶奶，为什么会背后说奶奶坏话？
楚奶奶真的有那么坏吗？
她只是不自信，喜欢重复问别人，奶奶是不是不喜欢我……
其实，袁妈早就告诉过宁凝，奶奶的医术，多少名家和优秀的医学院学生来拜师，她都不肯教。
退休后，奶奶唯一收的学生就是宁凝，怎么会不喜欢她？
程思雨见宁凝总是心不在焉，觉得有点没意思。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回房休息去了。
她一走，宁凝马上就想打游戏，却又挣扎着想完成功课，然后小肚皮又很饿，结果她纠结在那儿，很是无奈。
最后等到楚辰羲进来时，她嘴里咬着肉干，眼睛在盯电脑屏幕，手中却是皱巴巴的作业本。
“胖宝！”楚辰羲没想到宁凝变成这副模样，又惊又疑。
记得胖宝小时候转学的第一天，就是他领着她去上学的。
小东西读书很认真，上课听讲时连手臂都规规矩矩地放在身后。
除了放学时，因为看见哥哥太激动，以至于忘记拿书包，其他表现都很好。
在小学阶段，小东西拿过很多奖的！
直到他中学开始读寄宿学校，只有放假才能回家之后，他才没有继续关注宁凝的学习情况。
想说楚家家教严格，小东西的学习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起初听奶奶说宁凝的成绩一落千丈，他还有些不信，以为她是一时间的不适应，没想到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将手中的瘦肉粥还有一个袋子放下，楚辰羲冷着脸，在她的屋子里搜查起来。
军校生，搜查敌情的速度和效率，那是一流的。
宁凝刚刚藏好的零食，减肥药，光盘，言情小说，都被他翻了出来。
未来的军人，现在的小汉子，目光严肃地看着苦着小圆脸的宁凝。
现场气压很低，哥哥一生气，宁凝立马变怂。
通常遇上别人，她还能抗争几句。
遇上哥哥，她就只会低头不语。
“刚刚不是很逍遥吗，怎么现在怂了？”楚辰羲还来不及生气，“先老实交代，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楚家的饮食一向均衡，奶奶对宁凝管教很严，小镇的商业又不发达，宁凝自己绝对买不到这些东西。
“坦白会从宽吗？”宁凝泪目，以她长期和老师做斗争的经验来看，这句话一般是反着来的。
楚辰羲伸出手掌，宁凝却下意识地闪避。
她以为哥哥要罚她——其实他只是很无奈地揉揉她的发顶。
“我们家胖宝长大了，开始会叛逆了，对吗？”他柔声问。
楚辰羲要是凶一点，宁凝可能还会再坚持一下。
但是他清朗的声音一放软，宁凝就hold不住了。
“哥哥，是思雨姐姐给我的。”宁凝惴惴不安地说，她觉得自己忒没义气了，被哥哥一哄，什么实话都藏不住。
“这些年来，姐姐真的对我很好，哥哥不在的时候，都是她偷偷照顾我的。”宁凝说，“是我自己喜欢这些东西的。看见好吃的、好玩的，我就忍不住。”
楚辰羲没想到，罪魁祸首居然是程思雨。
因为她看起来那么纯净，与世无争，而且仿佛她也非常喜欢宁凝。
拿起一本言情小说，楚辰羲随手翻看了一下，“胖宝，你看这些有多久了？”
宁凝很喜欢这些小说，常常躲在被窝里偷看，“哥哥离家读中学的那一年，我就迷上了小说。总觉得里面的故事，很幸福。”
楚辰羲皱眉，小东西眼里的憧憬，是那样明显。
她居然从小学就开始看言情小说！
在九十年代，一般是初中生才有机会能接触到这样的小册子。
“乖，告诉哥哥，这些书是从同学那里借的，还是程思雨给的？”
楚辰羲的指尖，心疼地滑过宁凝脸上的痘痘，他在观察那些长着小脓包的痘痘。
这些痘痘让宁凝很自卑，她忍不住偏过脑袋，避开哥哥的手掌。
“是思雨姐姐借给我看的，我们都喜欢这些书。”
楚辰羲差点暴走，程思雨是个十八岁的艺校生，她成年了！
更何况，她曾当着他的面，嘲笑过爱看这些小说的女孩子，鄙视她们异想天开。
她这是在害她！
楚辰羲心里发寒，如果这些都是程思雨有意为之，那么……
宁凝见到楚辰羲脸色很不好，急得要哭了，“哥哥，是我不乖，不爱学习又顽皮……”
楚辰羲却更加自责，他抓起那瓶刺眼的减肥药，对宁凝说：“这瓶减肥药，看起来是进口的，如果有效，将来哥哥托人帮你带，咱们不能总是麻烦你思雨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