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在屋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靠墙坐下。
顶灯已经坏了好几个月，房东看起来也没有要修的想法，刚刚的战斗中，小台灯也已经不知道被谁踩的稀碎。
房间里很黑，和刚刚一样，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其他房间里的租客现在十分安静。
秦非伸手从外套里摸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叼在嘴里，微微侧头，用火机点燃。
烟雾缭绕，烟草味冲淡了些许的血腥气。
虽然杀的是怪物，但第一次真正动手杀人，秦非心里也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静静坐着，一口一口把烟吸进肺里，再缓缓吐出烟圈。
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眼睛其实能够看到简单的轮廓。
地上的人影早就没了动静，连接在她身上的黑雾也已经散去，只剩下一摊沉重的血肉。
另一间次卧的门动了一下，门轴吱呀一声，门后的人像是被吓住了，立刻停止了动作。
声音从小小的门缝后颤抖着挤了出来：“小……秦哥，这……这是怎么了？”
主卧的门也轻轻响了一下，但门后的人没有出声。
“哦，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要不，谁出来扶我一把？”
这借口十分蹩脚，但门后的人好像都信了，两扇门啪地一声，同时关紧。
在黑街附近住的人，除非嫌命长了，否则没人会多管闲事。
秦非把烧到屁股的烟蒂在地上按熄，拿起了手中的镜子。
每次任务完成，自己就能收到系统送给自己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自从半年前，下域各城陆续出现一些超自然事件之后，黑街69号的老陈杂货铺便开始收购这些神秘物品。
他现在能住上条件还不错的单间，全靠这几个月满月时完成系统任务，拿到奖励之后再去杂货铺换钱。
一件东西差不多能抵一个月房租。
不过，今天这个东西和以往的有些不太一样。古朴的银镜上点缀着颜色各异的宝石，雕花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秦非在心里判断了一下。
至少值3个月房租。
他很有经验地没有试图去用自己体内的力量去接触这镜子，而是从床头抽了两张卫生纸，把镜子包住放进了兜里。
然后默默起身，拖着刘英的尸体，往隔壁走去。
刘英的身体少说也有二百来斤，死之后尸体更加沉重，好在现在他力气不小，虽然有些吃力，还是能勉强拖动。
等秦非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次卧的门忽然动了动。
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举起手机，开了闪光灯，对着黑暗的客厅拍了几张照片。
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因为害怕而狂跳的心脏慢慢平息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涌上心头的狂喜。
“城卫厅正在抓上周那个连环杀人凶手，只要我去举报，赏金有一万块钱……”
至于是不是秦非杀的人，那不重要。
他心里想着，有些激动地打开手机相册，翻到刚刚的照片，一张一张看过去。
第一张，昏暗的客厅一片狼藉，长长的血痕顺着门口蜿蜒到秦非的卧室前。
地板上随处可以看到可疑的碎肉和到处飞溅的血迹。
第二张和第一张类似，但由于角度不同，可以看到沙发后面，似乎蜷缩着一团影子。
这是什么？
他愣了一下，翻到了第三张。
影子更清晰了，站了起来，它似乎是个人形，但个头很矮，头却大的有些惊人。
第四张，人影好像往前走了一大截，站在了客厅中间，隐约可以看到他充满褶皱的黑色皮肤。
颤抖的手指慢慢划到了最后一张照片。
手机屏幕上不再是客厅的景象，而是充斥着一张黝黑的脸。
婴儿般的稚嫩脸庞，嘴角却诡异地向上提到了耳根，露出了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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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来到了405号房间。
卧室的灯还亮着，透过半开的门，照亮了客厅的一个角落。
这里和404的布局镜面对称，身处其中，有一种熟悉的错乱感。
他站在门口没有动，盯着沙发上的两个背影。
似乎是听见了他的声音，那两个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原本在阴影下的脸被光芒照亮了一半。
那是一男一女，穿着打扮有些奇怪，男的一身西服，头戴礼帽，脸上架着一个单片眼镜，正式的像是要去参加宴会，他深蓝色的眼睛正看着秦非，神色平静。
女的则穿着紧身的黑色皮衣，皮靴上有些许泥印，火红色的短发看起来十分凌乱，她的右手正灵活地转着一串钥匙，微微抬着头，正有些不耐烦地看向门口。
“二位久等了吧。”秦非率先开口，掌握了主动权。
他把尸体拖进房间里，然后关上了大门。
刚刚打架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但没有多大恶意，想必就是这两个人看到了，并且特意等在了这里。
既然没恶意，就不是报仇的或者要命的。
那就是要钱的了。
秦非想着，看向两人的目光慢慢变得不善。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秦非的目光，而是取下帽子，另一只手按在胸前，微微鞠了一躬，声音带着笑意。
“晚上好，秦先生，请不要误会，我们是来面试的，顺便帮你处理一点小小的麻烦。”
“面试？”
“是的，秦先生，上周你在老陈杂货铺留下了一份简历，应聘我们事务所的职位，你应该还记得吧？”
秦非沉默了。
他当然记得这事。
自己现在的工作是在晨光运输公司做仓库管理员，虽然工作很不错，但是最近一个月，雾霾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白天都需要开灯才能工作的程度。
东宁城生态治理部发出了禁令，关停了很多工厂，晨光集团虽然是个大企业，但停工一个月，压力还是很大。
听同事老杨说，最近就要裁员。
秦非自己管的8号仓库，也已经半个月没有进货了，如果要裁员，他很可能就要丢掉工作。
所以上周去老陈的杂货铺买东西的时候，看见他那里张贴着招聘公告，就象征性的留了一份简历。
工作是什么来着？
秦非努力在脑海里检索了一下。
红柏树事务所……招聘保安。
他看着说话的男人，感觉有些荒唐。
“所以你们大半夜的过来找我，就是为了面试我……去当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