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欣怔然望着火光出身，唇瓣下意识紧抿。
余周周欲言又止，轻轻揉了揉她的肩膀，悄声离开。
夜晚安静得诡异，遥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嚎叫，痛苦而哀伤。
听另一支精英小队的队长报告，这段时间市内多了不少变异动物, 找不到食物的它们越来越往幸存者聚集的地方靠拢，甚至几次铤而走险试探和攻击。
前世，变异动物是除了丧尸以外最大的威胁，少数丧尸进阶后拥有自主意识，遇到强敌时会选择放弃进攻，而变异动物却只凭本能行事，且它们往往拥有更加强悍的体格或更灵活的肢体, 哪怕是苏君欣这样的强者, 单枪匹马遇到一只不怕死的变异动物也会觉得棘手，更遑论其他人。
她总是对自己说还有时间，可事实上，因为孟宙这一巨大的变量，这一次的末世比前世更加危险。这一切仿佛被强行加速的进度条，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变异动物不计其数，且产生只需一秒，而人类的成长则至少需要十数年的时光，他们根本没有筹码去和它们对抗。
苏君欣沉默着踏入一间防守严密的房间。
房间里亮着一盏小小的灯，中间是病床，秦佑带着呼吸机安静地沉睡。
喻曜在进行疫苗实验的同时，也研究出了能够抑制秦佑体内毒素蔓延的药，他已经不需要躺在无菌的封闭环境中，除了手臂上那些狰狞的青黑色血管和苍白的脸色，他看起来和寻常的植物人没有什么两样。
她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他。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她其实每天夜里都在梦见秦佑。
梦境十分混乱模糊，多数清晰的情景都发生在一间病房内，和此时的情形完全相反——秦佑清醒着，而自己躺在病床上, 昏迷不醒。
她看见他坐在床边一丝不苟地为自己梳发，看见他握着手机微笑着低声对自己讲刚看到的笑话，看见他冷漠地赶走一些挂着谄媚假笑的拜访者，还看见他弹指间夺了人性命，却不像是异能......
余周周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中，苏君欣苦恼地叹口气，指腹拂过他微凉的掌心，低声喃喃：
“秦佑，你要是能听见，就在梦里告诉我该怎么做，好不好？”
*
熟悉的飘荡感，眼前白雾渐渐清晰，苏君欣知道自己这是又做梦了。
她放松自己，跟随那若有似无的牵引朝前飘去，很快，她眼前又出现了那间熟悉的病房。
秦佑在和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说话，苏君欣悄悄走近，旋即便是一怔。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第一次在梦境中闻到了味道。
熟悉而温暖的香气，说不清道不明, 让她不自觉向那女人身边靠近，依恋地倚靠在她身上，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尽管她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也听不清她说的话——事实上，除了秦佑的声音，她在梦里什么也听不到。
女人说了些什么，秦佑没有回话，但眼睫微微垂下，苏君欣知道他这是不赞同的表情。
秦佑转头看向病床上的自己，沉声道：“我不敢。”
不敢？什么意思？
苏君欣更好奇了，忍不住又仔细凑近了些——
“叮——”
闹钟声猛然将她唤醒，苏君欣睁眼盯着天花板出了会儿神，起身穿衣。
一整个上午，她都不自觉在回想梦中的情形，一次又一次回忆女人说话时的口型，思考她究竟对秦佑说了些什么。
奈何女人的面容像是被罩上一层磨砂玻璃，顶多能看清五官的形状，她猜了很多种可能，都无法说服自己。
“苏队，前方八百米处发现变异动物踪迹，地面有大量血迹！”
一道急喘着的男声响在耳边，将苏君欣唤回神。
她看向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你刚才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男队员被她吓了一跳，愣愣地重复了一遍。
苏君欣双眸猛然亮起——
血！没错，那个女人最后的口型就是“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