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柳眉轻挑，扫过五人。
李观棋当即会意，借助崇城梦的力量笼罩他们，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你这段时间有没有遇见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上官双腿交叠，没有避讳张瑾一，直接问道。
匪夷所思的事情？李观棋想了想，好像自己遇见的每件事都挺匪夷所思的。
但是……卢峰山的事对方应该知道。
还有就是宋佩没头没尾的操作, 庄鹿也找不到她。
他仔细回想之后说道：“有很多。
我刚穿越的时候是一颗黄豆，当时有一个人叫宋佩……”
上官婉儿打断了他：“这个我知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嗯……我指的是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李观棋眉头紧锁，想起了楚长歌，这个家伙就挺奇怪的，但沈颜已经见过他了, 是钦天监的弟子。
再有就是姜渊了……不对！
他陡然一惊，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自己的记忆中消失。
那件事情和箭镞息息相关，本来箭镞在身上的时候还记得清楚，可现在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了。
“等等！让我想想……确实有一个奇怪的人。”
上官婉儿注意到他的状态，屏息凝神等他开口说话。
我忘记了什么东西？
他突然转头看向张瑾一问道：“教练，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
李观棋感觉到，自己遗失在无人世界的手机里，有着至关重要的东西。那里面有他一开始的聊天记录，几乎所有信息都是从哪里面获取的。
凤凰想了想说道：“是在医院，九月中旬吧？具体记不清了。”
不对……不对！
李观棋缓缓摇头，关于那间事情他现在脑海中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
“许诺是不是欠我一百积分？”
“对。”
李观棋豁然开朗，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的线条，如果不是上官婉儿突然找到自己，询问这些东西，他肯定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此刻，他疑惑道：“许诺为什么会欠我一百积分……”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口，张瑾一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眼看这种情况，李观棋已然意识到，他和凤凰都忘记了一件事情。
他看向上官婉儿：“稍等，我打电话问问。”
李观棋当即掏出手机，在大群中找到了许诺的名片, 然后拨通电话，很快对方就接通了。
“许哥，你是不是还欠我一百积分？”
听筒中传来对方的声音：“对，等我有钱就还你啦，你着急用钱吗？”
“不是，我想问问那是什么积分，你翻一下手机上的积分记录，看看能找到那积分是哪来的吗？”
“应该是什么任务的积分吧？”
片刻后，许诺肯定的声音传来：“找到了，后台显示这是九月十六日到账的，应该是之前咱们出的一趟任务，你等下……”
“奇怪，我怎么不记得咱们出过这个任务？”
许诺说道：“我找到了高铁票，九月十四号晚上我到了邯城，我是任务的队长。你和凤凰刚好在邯城，负责配合我记录。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是序列八的异能者，好像被我们当场杀死了。
对, 就是这样, 我当时的任务报告是这么写的。”
李观棋陡然一呆，连环杀人案？凶手被杀死了？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儿？
凤凰在旁边摇头：“不对，李观棋是九月十一号觉醒的异能，也就是说，他当时只是一个新手，战斗性质的任务不会派他参与的。”
李观棋点头。
许诺疑惑的声音传来：“不是吧？我任务报告上确实是这么写的啊……”
挂断电话后，李观棋和凤凰同时看向上官婉儿。
两人已经意识到，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被遗忘了。
坐在他们对面的上官面露了然，暗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小袋白色的粉末，说道：“这是秀秀从你们公司总部带走的东西，认识吗？”
李观棋和凤凰对视一眼，见到此物，两人面面相觑。
“这是那次任务的物品！对！”
李观棋陡然一惊，出声道：“我想起来了，潜意识里还是能找到线索的。这件事情我昨天还想到过！但是不仔细想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对上凤凰疑惑的眼神：“你还记得咱们在玫瑰餐厅吃饭的时候吗？”
白虎当时是不是说，许诺做任务贼快，曲线救国，糊弄老板有一手，只关心结果？
“嗯，怎么了？”凤凰疑惑道。
李观棋喃喃自语：“咱们第一次出任务是在城郊，那是一匹石马，被许诺直接弄碎了还拍了照片。”
听他这么一说，凤凰的眸子一亮，接道：“是你先去的，许诺你比晚到一会儿。”
上官婉儿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们的交谈。
三人的目光同时锁定在那一小包白色粉末上，这个东西就是当时石马留下的粉末。
李观棋沉思片刻，对上官婉儿说道：“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个奇怪的人。”
“在我刚刚接手公司导游事务的时候，需要核验身份，其中就有一个蹶子，但是后来群聊中没有了他的记录，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说道此处，他双眼微眯，看向自己的女友。
“教练，咱们邯城以前有个胡服骑射的塑像你知道吗？”
凤凰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上官婉儿适时开口：“塑像？你还能想起来他是什么样子吗？”
李观棋闭眼寻找自己模糊的记忆。
邯城西北处的环岛路口，自己骑着自行车到了那座十多米高的台子下面。其上摆满了花簇，还有一个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但是在他的记忆里，那本该是一座挽弓骑射的塑像。
到现在他都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还是其他所有人的记忆都出现了问题。
曼德拉效应？
上官婉儿说道：“能不能把我们带进梦里，找找那个雕塑，如果你还能想起来的话。”
“可以。”
李观棋看了一眼面色茫然的五人，让沈颜先把它们领回去聊聊，自己则是收回了序列六的力量，重新笼罩了上官和凤凰。
三人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秋风卷起落叶，这是李观棋九月初的记忆。
车流穿行的环岛路口，红绿灯兢兢业业的工作着，在正中心那个巨大的高台之上，有一个男人挽弓射箭的雕塑，胯下骑着一匹石马。
他对上官说道：“崇城梦只能显示我到过的地方，可以肯定，这个雕塑确实存在过……除非这是我记忆碎片拼凑出来的。”
正当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蕴藏着少女独有的活力。
“逮到他了。”
周秀秀自一片朦胧模糊中走出，嘉嘉面色凝重的盯着那个塑像。
少女看了一眼李观棋说道：“我说怎么盯了你这么久都没有线索，原来他比我来的还要早。”
李观棋一怔：“他？是谁？”
周秀秀说道：“你的箭镞，应该就是他给的吧？”
李观棋沉思片刻，说道。
“他是个蹶子，我在异世卢峰山上救过他，而箭镞是在卢峰山上的一个洞里捡到的。”
听到这里，周秀秀还有嘉嘉和上官三人皆是面露明悟。
李观棋继续说道：“他好像拥有时空序列的力量，能够穿过现世和异世的阻隔。”
周秀秀为微摇头道：“那不是时空序列，或许，我们不应该用某种力量称呼他。”
李观棋疑惑不解。
周秀秀小手一挥，周围景物发生了变化。
原本满是枯黄的树木上没有了叶子，车来车往的环岛人行稀少，高台之上的电子屏幕正抽风似的闪着雪花。
他们从梦中进入了现实世界。
李观棋见此情形，知道这是属于第六君主独有的权能，上次嘉嘉去太原也是如此。
而凤凰则是神色惊变：“这是邯城？”
嘉嘉笑道：“对，神行千里。”
周秀秀琼鼻微微一皱，问道：“那个瘸子跟你交代过什么东西吗？”
李观棋想了想，好像没有。
当时他只是按部就班的救了几个人，其中就有那个瘸子。后来自己把他背到了狐仙庙里，在然后……莲香说他消失不见了。
“他难道不是赵家的人？”
周秀秀说道：“托命武灵王而已，如果你是宿迁人，那他可能就是楚霸王了。这并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盯上李观棋的双眼，又看了看凤凰满是惊疑的眼神，说道。
“李观棋，很遗憾的告诉你一件事情。”
“有些东西本来是不该你知道的。但是有些真相，你一直在找。”
张瑾一迎上少女的目光，拉住了身边人的手，静静听着。
“《彼岸降临》是一款游戏，对吗？”
李观棋摇头：“这是公司为了防止影响社会秩序编造出的谎言。”
嘉嘉在一旁叹息不语。
周秀秀说道：“你觉得所谓的npc，是否有自己的情感和人生？”
李观棋一怔，当然有。
陈欣悦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她就是玩家口中不折不扣的npc。
“没有什么npc，大家心里都清楚，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少女展颜一笑，缓缓摇头：“不，那份公告我也看过，很有意思。”
“顾尘自称玩家，异世的人是npc，他是没错的。”
李观棋一愣，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如同自己以前和凤凰的猜测，异世的走向是一款虚拟现实游戏？不可能啊！这也太离谱了。
周秀秀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准确的说，异世的人是npc，现世的人也是npc。”
李观棋看向上官和嘉嘉，发现他们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
但是以李观棋现在的遭遇，依旧无法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除了仅有的几名玩家，所有人都是npc。”周秀秀看向嘉嘉，让他解释的意图很明显。
小男孩儿说道：“怎么形容你才能理解呢？
你遇见的蹶子，某种意义上是一串逻辑代码。”
“逻辑代码？”
周秀秀接过话头，说道：“井底之蛙不能理解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你我只能做出猜想。
或许在某个不可知的世界，万千高楼林立，有几个人正躲在游戏仓里，体验一款新游戏。”
李观棋一愣。
身旁的张瑾一疑惑道：“你是说，我们就是这个游戏里的npc？”
“惊讶吗？愤怒吗？当所有的玩家沉溺于异世纵横交错的任务中时，谁会想到自己本身也是游戏的一部分。”
李观棋看向周秀秀，这位第六君主，虚妄和真实的执掌者。
“理论上来说，npc能够察觉到玩家的出现才是，就像是异世的人，很早就发现了旅行者的异常。”
周秀秀缓缓摇头，说道：“不，旅行者的数量太庞大了，察觉不到才是怪事。
而在真正的游戏世界里，可能只有那么一个或是两个主角。”
“当然，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因为我们不是玩家，我们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李观棋疑惑道：“那你是根据什么做出的猜测？”
“真实和虚妄最大的差别，就是能不能留下痕迹。有些东西它确实出现了，比如武灵王，我敢肯定，我们再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上遇到他，因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当我们感受到那股力量的时候，我下意识的以为那是两个世界融合的锚点，那种推动变化的气息太重了……”
李观棋知道，她说的东西是箭镞。
周秀秀道：“或许我们走的路已经走过了无数次，但是今天，我们再次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不同。”
“你在涿州的时候，嘉嘉帮过你一次。还记得那种感觉吗？你应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后悔药。
重头再来？
李观棋面色惊恐，扫视所有人：“回档！？”
周秀秀沉默点头。
上官说道：“应该是类似于这种定义的东西，秀秀初步推测，所谓的十二楼五城，便是属于玩家阵营的东西，但是由于我们不清楚的原因，你被牵入其中。”
“理由很简单，异世本身是第一君主放逐的世界，但是那个世界却出现了这种没有任何历史性根据的东西，这是空中楼阁。”
李观棋豁然一惊，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子车如意时，对方说过的一句话。
人生如梦，这天地，亦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