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那副张扬不羁的模样，可是紫色眼眸下围绕着的那一层淡淡的乌青和眼中茕枝错节的血丝，却无意暴露了他这几天的疲惫。
“我睡了多久?”
“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真是坚强的姑娘。”
零度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转身端起身后的水壶，“你要不要喝点温水？”
司柠轻声笑了笑，“没想到从来不喝热水的一个人，现在也学会了烧热水。”
此话一出，零度摸着热水壶的手指微顿，瞳孔骤缩！
“柠柠，你……恢复……记忆了？？？”
“师父。”
司柠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回来了。”
零度眼神有些复杂。
司柠恢复记忆的这一幕，既是他想看到的，又是他不想看到的。
想看见的原因是--司柠得偿所愿。
不想看见的原因是--有了师徒关系的这层障碍，他们之间本就不可能的那件事，也就是他的心之所向，希望变得更加渺茫了。
还是后面的景如风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跑去外面叫来医生为司柠诊断身体。
“医生！医生！车祸的病人醒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闻声匆匆从门外赶来。
检查了一番道：“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
“医生，这次车祸醒来之后，我忽然就恢复了记忆……”
医生点了点头：“我翻看了你的病例，发现你数月前曾经出过车祸，并患上了间歇性失忆综合征，我推测，应该是这次的车祸撞击，导致你脑袋淤积的血块消散，所以你找回了失去的记忆。”
司柠抿了抿苍白的唇，低声说道：“这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吧。”
“没有的，放心。”医生说：“这只是正常的恢复过程，其实客观来说，你们这次的车祸很是惨烈啊，都上了头条，你只是受了点轻伤，可其他人，就没有什么幸运了。”
“其他人！？”
司柠目光一紧：“医生，你口中的其他人是？”
“奥。”
“我说的是天医顾家的大小姐，顾允恩。”
“她驾驶的那辆黑色大g在撞击的那一刻，油箱发生爆炸，她在烈火中被烧得灰飞烟灭，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副烧焦的皮囊了。”
顾允恩虽然已经臭名昭著，可是医生在说这些话时，语气还是止不住的惋惜。
“她还那么年轻，也算是医学界的泰斗，到头来却落得这个下场，不得不让人唏嘘啊。”
司柠听见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还好不是沈南阁。
医生：“？?”
感受到医生震惊的目光，司柠有些尴尬地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其他人没事就好。”
医生眉窦间疑云并未消散。
“其他人？哪里还有其他人?”
“沈南阁啊。”
司柠眉头微微皱起，“他没有来住院吗？”
“我们这里没有登记过沈南阁这个病人的住院信息啊，司柠小姐，您是不是记忆混乱记错了啊？”
“不可能。”
她是失忆，不是老年痴呆。
怎么会连这点事情都记错呢？
司柠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手掌散漫地撑着下巴，却不想针头牵引皮肤引来一阵刺痛--
“嘶--”
零度连忙摁住她，压低声音说道：“沈南阁虽然护着你，但是也算那小子命硬，关键时刻安全气囊弹了出来，救了他一命，放心吧，他只是擦破了点皮，连院都没住直接回家去了。”
“原来是这样。”
“嗯。”
零度淡淡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对医生说道:“您去忙吧，这里有我就好。”
医生走后，零度垂着眼问她：“吃不吃苹果？”
司柠恹恹地瞥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不吃，没胃口，恶心，想吐。”
零度皱起好看的眉头：“是不是医生检查没到位？怎么会食欲不振？”
“师父，我看您是关心则乱，可能是小师妹这几天输营养液都没有进食导致的食欲不振。”
司柠一双沉静漂亮的眼睛微阖，雪白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苍白地扯了扯唇角。
“也许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
她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看见的第一个人，竟然不是沈南阁，而是零度。
就算是沈老爷子最近下葬有很多琐事要处理，但是以沈南阁的醋意，绝对不会允许零度陪伴她身侧。
这中间，隐隐约约有着什么猫腻。
就在司柠暗暗起疑的时候，楼道里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就是白九璃破门而入，“司柠！”
司柠暗暗翻了个白眼：“叫老大！”
白九璃激动死了：“啊啊啊，老大你终于恢复记忆了！”
“是啊，以后干脆我们不要做老大老二的，干脆认你做干弟弟，反正你也很爱做弟弟。”
“别调笑我了。”白九璃勾了勾唇：“你恢复记忆我就放心了，本来我以为沈南阁那个死渣男跑路了得让你伤心死，但是现在看来，是我的担心多余了。”
“……”
此话一出，现场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中，气压瞬间低了三个度。
周围的环境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此时零度手里有一把四十米长的大刀，他一定会刮了白九璃这个大漏勺。
奈何他此时手无寸铁，只能把零度扔下楼。
景如风还算冷静，立马拦着。
“师父，这是在华国啊！高空抛物是犯法的！！！”
白九璃：“？？”
把他扔下去，犯高空抛物?
这中间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啊？
“零度，把我扔下去罪名可比高空抛物严重很了，你千万别听他误导你啊！”
“别闹了。”
沉闷的空气中，一道极冷的女生，蓦然落下。
司柠唇边的笑意还僵在唇角，她缓缓吐出一口冷气，语气严肃。
“白九璃，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沈南阁这个渣男跑路了？”
“柠柠，你现在的身体需要好好休息。”
零度把白九璃扔在地上，一脸无奈。
“师父，我现在在和白九璃说话。”
白九璃有点被摔蒙了，摸了摸快要断掉的腰一脸茫然。
“都到这时候了，还瞒着她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