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依维柯缓缓停在江陵市人民医院门前。
“你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郭耀威回头说道。
“麻烦你了，光头哥。”
陆小川从狗场出来，才想起自己没有交通工具。
可他刚跟容霜翻脸，这时候回去岂不是让人瞧不起吗？
他性子也倔，牵着大头就往山下走。
光头开车追出来的时候，陆小川都快走到山脚下了。
“那什么……我再废话一句。”
郭耀威还是不死心。
他劝了一路，陆小川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跟他们打交道。
“人各有志，大家都有各自的活法，这个我不勉强你。”
“但是！”
郭耀威加重了语气：“陆兄弟，大头是我见过……不对，它肯定是当前全国最好的斗犬。你也知道，庄晨那傻x引进金刚花了多少钱，一百多万啊！”
“这都是咱们老百姓的民脂民膏，他拿着就那么轻飘飘的送给外国人了！”
“为什么呀？因为咱们国内条条框框太多，限制住了斗犬行业的发展。你没有，就得花钱跟人买，对不对？”
郭耀威一副心痛的样子：“你是行医的，高风亮节，不贪图身外之物，我光头第一个给你竖大拇指。佩服，真心的佩服！”
他竖起大拇指晃了晃。
“但是，你得为咱们的国家考虑考虑呀。”
“多了我不敢说，每年光是从国外引进犬种的费用，一两千万都不算什么。”
“可咱们明明有大头啊！”
“咱们自己就能产出优质的斗犬，为什么还要花那么多真金白银，去买外国人的狗呢？”
郭耀威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直接把大头配种这件事，提升到了国家和民族大义的高度。
他是真的馋死了陆小川的大头。
如果换成他有这么好的狗，恨不得牵着它围着全国绕一圈，让所有人都知道不可。
陆小川实在哭笑不得。
你也太执着了吧？
唐僧念经都没你这么能念叨的。
“我再考虑考虑。”
“其实……每年配一两窝，我觉得差不多了，再多了我怕大头吃不消。”
“你要是有好的母狗，等到时候联系我。”
陆小川犹豫了下说道。
“真的？！”
郭耀威瞬间两眼放光，“哎呦太好了，你可真是我的亲兄弟啊！”
咚！
他一激动，直接从座椅上跳了起来，脑袋重重地撞在汽车顶棚上。
“哦~~~”
陆小川清楚的看到，刚才车顶都跳了一下。
再说郭耀威又没头发，肯定撞得不轻。
“你不用管我，没事没事。”
光头揉着发亮的大脑袋，吸着凉气还不停地摆手。
“咱们这就说定了，你先去医院看病人，我去附近的银行取钱。”
“兄弟，你放心，我亏待不了你！”
郭耀威脑袋上撞起了一个大包，但却丝毫没放在心上。
“光头哥你小心点，别招惹大头，它可真的咬人。”
陆小川虽然把狗拴在了后排座椅上，但是大头发起狂来，恐怕根本就困不住它。
“我知道了，兄弟，你赶紧去吧。”
光头笑得眉不见眼，咧着嘴笑个不停。
陆小川这才挥挥手，转身朝医院大门走去。
今天是邵婉慧出院的日子，付志学昨晚特意给他打了电话。
一来是忙活了一场，算是来见证自己的成果。
二来，付志学两口子对他的医术已经到了迷信的程度。
非要让他来把把关，要不然谁的诊断结果都不放心。
陆小川熟门熟路的找到了特护病房，先从门上的窗户往里面看了一眼。
病床上，手机的扬声器播放着悠扬的曲调。
邵婉慧脱去了难看的病号服，换上了一条典雅大方的连衣裙，还化了淡妆抹了口红。
付志学一身白衬衣黑西裤。
他一手牵着夫人，一手按在她的腰肢上。
两人在病房里狭窄局促的空地上，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时不时的，邵婉慧还会打趣对方几句。
付志学只会嘿嘿的笑，一脸无奈的样子。
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满眼都是幸福。
陆小川突然心里涌起强烈的悸动。
等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会和谁在一起呢？
会有这样一个人，和自己生死不离，白头偕老吗？
“你好，你是干什么的？”
“这里是特护病房，不能随便进的。”
一名护士观察了良久，带着疑惑走过来问道。
“哦，我……我是来探望病人的。”
陆小川如梦初醒。
病房里，付志学和邵婉慧注意到了门外的动静。
“快快，小神医来了。”
邵婉慧赶紧撒开手，扑到病床上躺下。
付志学面色尴尬，一张老脸发红。
他走过去把病房门打开。
“付行长。”
陆小川指了指对方，示意护士，他和里面的人是认识的。
“小神医，你来了呀。”
付志学露出热情的笑容。
护士皱了皱眉头，小神医？
难道是医院里的医生？
她没见过呀！
而且对方还这么年轻。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陆小川已经在付志学的招呼下走进病房。
砰。
大门关上。
护士迟疑了下，她知道付志学的身份，护士长特意叮嘱过，对方有什么吩咐，要尽量满足。实在解决不了的，也要找她本人协商再说。
想了下，她只能悻悻地退去。
“小神医，你来了呀。”
邵婉慧容光焕发，和陆小川第一次见到时奄奄一息的样子判若两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自然格外高兴。
“过来坐。”
邵婉慧招招手，然后埋怨道：“老付这个老不羞的，非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要跟我庆祝庆祝，让你看笑话了。”
付志学一听直接傻了眼。
那不是你提议的吗？
怎么这会儿赖到我头上？
不过在爱人眼神的威逼下，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把这口黑锅背到了自己身上。
“阿姨，你和付行长感情真好。”
陆小川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谁跟他感情好啊，当初要不是他死乞白赖追求我，我能看上他。”
邵婉慧傲娇地说道。
“对。也不知道是谁，我在外面考试的时候，大冬天骑着自行车跑十七八里地给我送饭吃。”
付志学淡淡地说了一句。
邵婉慧大急：“我那是看你怪可怜的，别臭美啦。”
陆小川哈哈大笑。
他能感受到两人之间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哪怕已近知天命之年，却依旧彼此深爱着对方。
“邵阿姨，我给你把把脉，咱们以防万一。”
“好。”
邵婉慧坐直了身体，“小神医，我觉着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还有胃口也越来越好，动不动就饿了，可老付非说什么不能暴饮暴食，连饭都不给我吃。”
陆小川抿嘴轻笑，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付志学略带紧张地来到他的身旁，目光充满鼓励的看向病床上的爱人。
两人轻轻点头，都明白了彼此的坚定。
哪怕有再大的风浪，他们也会一起扛过去。
“脉力充盈，节律均匀。脉势和缓，从容流利。”
陆小川缓缓说道：“您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毛病了，我开副方子，您回家慢慢调养脾胃，大概3-6个月就完全康复了。”
“真的呀？！”
邵婉慧惊喜地喊道。
“当然是真的。”
陆小川微笑着说。
“老公，我就说我好了吧！”
邵婉慧一把掀开了被子，朝着付志学张开双臂。
“咳咳。”
付志学轻咳两声。
他们毕竟是长辈，当着陆小川一个年轻人的面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邵婉慧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撇着嘴坐了回去。
“小神医，我们要不是遇到你，后果就难料了。”
付志学郑重地抓着陆小川的手，感激的无以复加。
“小神医，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和老付一定满足你。”
邵婉慧热切地凑了过来，“救命之恩，不能不报。你尽管说，我和老付还算有点能量，一般的小事都能帮你办了。”
陆小川虽然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但是通过观察仪态举止，也知道绝不是平头百姓。
“付行长已经给过诊金了，给得还不少。”
陆小川不好意思提及那个夸张的数字。
“不就是一百万嘛！我一条命才值一百万，你这是埋汰阿姨呢。”
邵婉慧拍了他一把，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彩。
付志学突然开口，“对了，小神医。我给你的那张银行卡，里面的钱你怎么没动呀？”
“啊？”
陆小川没想到，他居然当面问起了此事。
“我……我放起来了。”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银行卡被陆安国掰成了两段，早就成了废品。
陆小川想着家丑不可外扬，只当自己从来没收过这笔钱。
“小神医，你撒谎了。”
邵婉慧冰雪聪明，当即看穿了陆小川的谎言。
付志学温和地说：“你是不是弄丢了呀？不要紧，我给你补办一张送过来，很快的。”
“不用了吧。”
陆小川埋着头。
一提起那张银行卡，他就想起周萍令人恨得牙痒痒的样子。
况且，陆安国向来重视名声和信用。
要是他偷偷摸摸拿钱摆平了周萍，怕是父亲要活活气死。
邵婉慧见状，立刻就知道里面有内情。
“小神医，你坐下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老付好歹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也见识过些世面，我们俩帮你参谋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