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跟前的红人？
戚遥听着他倒真像前程似锦的样子，可池姐姐刚才说了，李承如今是人家府上的下人，多半就是在给太傅大人当奴才。
“李家那边已经算好了日子，七月初六，是今年里难得的吉日。”
戚遥在心里算着日子，不是算她什么时候嫁人，而是在算她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摆脱这个麻烦。
她算完就转身走了。
她咽不下这口气，不过她来之前池姐姐劝过她，让她和冯氏好好说说，解决这件麻烦事不能硬来。
她哥去了蜀州公干，如今她在这儿也没个人撑腰，硬来的话，她的小胳膊拧不过冯氏的大腿。
为了哥哥前程，她又不能跑路，唯有智取，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只能先走。
春兮跟在后面劝道：“小姐，你也别怨夫人不和小姐商量，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由父母做主。”
“我没有怨谁呀。”戚遥把话说得格外轻松。
春兮笑言：“大小姐真明事理。”
“对了，上次戚玥说的那个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在哪儿？我想去看看，给我蜀中的小姐妹稍些礼物。”
“在东市，小姐要去的话，奴婢带小姐去。”春兮笑嘻嘻地说。她并非乐意陪着戚遥出去，而是夫人交代了，这些日子务必要顺着这个大小姐，只要大小姐不折腾不闹，什么都好说。等人一嫁出去，她就能回玥小姐身边，不用再服侍这个乡下来的丫头。
“好。”戚遥应道。
回到屋子里，戚遥以送洗衣裳为由，暂且打发了春兮，只留下池姐姐一个。
没了别人的眼睛，戚遥才把心里的担忧全摆在了脸上，在书桌前飞快地走来走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撞了哪门子邪，怎么总被些魑魅魍魉盯上。
“小姐上街，是想……”
戚遥即道：“我要见李承。”
解铃还须系铃人，戚家这边不敢悔婚，她得去探探李承是什么想法，最好能让他明白冤有头债有主！
何况李家现在是倒了，可李承从前也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看不上她一个长在民间的丫头吧？她得让李承知道她的过往。
事情早解决早好，第二日清早，戚遥就带着春兮和池雪烟离开了戚府。
戚遥知道，冯氏对她并不放心，她要是不带着春兮这个眼睛，冯氏不会准她出门。
她坐上轿子去市集，说来戏谑，这还是她头次坐轿子。
到了街口，戚遥让轿夫落轿，带着两个侍女边走边逛。
清晨的市集还算热闹，戚遥没有想买什么东西，却偏往人多的地方挤。
她是个练家子的，在人来人往的地方也能来去自如，可春兮这种大户人家的丫头，从前跟着戚玥循规蹈矩，连走路都慢吞吞的，如今也就没法适应她的大步流星。
戚遥脚步迈得飞快，在熙熙攘攘的市集里挤来挤去，又带着池雪烟拐进一条小巷子里，很顺利地甩掉了春兮这个包袱。
她们就在巷子里互换了衣裳。
池雪烟穿的是戚遥从蜀中带来的衣裳，戚遥再卸掉头上的几朵珠花，就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奴婢在这儿等小姐，小姐早去早回。”池雪烟叮嘱。
戚遥点点头。
虽她让池姐姐别管自己叫奴婢，也别叫她小姐，但池姐姐怎么都不肯，说是不合规矩。
池姐姐之前在戚府吃了不少苦头，好在池姐姐心地善良，凭真心结交了一些朋友，府里有的是下人愿意帮池姐姐的忙。
昨晚池姐姐就托一个小厮帮她送了张字条出去，字条是给李承的，邀李承这个时候在城东的茶肆和她碰个面。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选的是东市里最简陋的一间茶馆，可是放在青崖县里，这间有两层的茶馆能算得上是城里最好的。
不过这里是晟京，能来得起东市的达官贵人都不屑进这种小地方，所以茶馆的生意并不好。
戚遥急匆匆走上二楼，里面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客人。她见过李承，勉强还记得他的样子，一眼就认出坐在窗边那张桌子旁的男子就是李承。
她此番是甩掉春兮过来的，不能失踪太久，不然春兮回去禀报之后，冯氏又得满城找她。
戚遥加快脚步过去，三两下就走到了桌子旁，颇带几分江湖豪气地抱拳道：“李公子。”
“你是……”李承抬起眼，被眼前这个布衣女子搞得云里雾里。
戚遥没打算遮掩什么身份，李承见过她，能认出来。
果不其然，李承刚了没几眼，眼中就浮出惊色，指着她，“你……你是戚家小姐？”
戚遥点了下头。
李承的眼中当即添了几分嫌弃，上下打量着她，“小姐怎么这副打扮？”
戚遥低头瞧了瞧自己，“这副打扮不好吗，我从小就是这样穿的。”
“从小？”
她毫不见外地坐下了，就坐在李承的对面，双手叠放在桌上，一本正经地说：“没错，我之前一直长在乡下来着，前几日才被冯夫人她们接回来，用来顶替戚玥搪塞李公子你。”
戚遥把话说得要多直接有多直接，为的是要让李承听明白，她只是人家用来敷衍他的一颗棋子。
但凡他有些气性，就应该去找戚家，去找冯氏讨个说法，去娶他们戚家最尊贵的戚玥小姐！
李承却沉默了。
戚遥愣了愣，因为她不止没从李承脸上看见一丁点愤怒，反而还看见他在笑，笑得很是无所谓。
“你笑什么？”戚遥莫名其妙。
李承拿起桌上的折扇，轻敲着掌心，叹了口气：“戚小姐，你想过没有，倘若我还是尚书府的大公子，能看上一个员外郎家的女儿？”
戚遥听不太明白。
“这桩婚事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置喙的权力，都是家里在安排，父亲为我择的是戚家哪位姑娘，我从前不知道，现在也用不着计较。”李承笑看着她，接着说，“不过婚书上写的是戚家嫡长女，料想他们不会拿个庶女来搪塞我，你一定是戚大人的发妻所生的小姐吧？只要不是庶女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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