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遥踏着夜色来到丞相府,为防频繁出入这儿暴露身份,她不光戴了面具,还特地披了件斗篷,把自己遮挡得严实。
夜凉如水,有人坐在池塘边上,正悠闲地喝着茶。
微风,朗月,一袭素袍,哪怕只是个背影都能让人目光流连。
戚遥走到他对面蹲下,掏出她抄好的东西放在矮案上,“拿到了,新鲜的。”
傅时颐看了看她,目光云淡风轻,而后便沉眼拿过纸笺借着灯台的光看了一眼。
戚遥盘腿坐下,托腮望向池塘里。荷花已经枯萎,没甚看头,她又转眼望着他,纵然这张脸她已经看了千八百遍,但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让她眼前一亮。
这样美如冠玉的男人,哪个小姑娘见了不心花怒放,也难怪尹家那位千金小姐会生歹毒的心思。
傅时颐将纸笺放回桌上,用指尖在上面圈了一个名字,看了看元祺。
元祺会意,领命去办。
一个时辰后,城南松槐巷。
夜已经深了,家家户户都已经关灯歇下,除了他们之外,长长的巷道里再也没有别人。
戚遥提着剑小心谨慎地往前走,两个侍卫带着一个男子紧随她身后。
巷子深处偶尔传来一声犬吠,不足以打破深夜的宁静。
这个巷子住的虽不是达官显贵,但也不是穷得吃不起饭的平民,周围屋舍建得还算像样。
他们来到一座民居前面,侍卫带着人不方便进去,戚遥就让他们先在外面等。
她纵身一跳,翻过院墙进了院子里。
院子一面是墙,其余三面建着屋舍,布局和寻常人家没什么两样,正中间的堂屋不住人,她便到了西厢房外面。这间屋子没上锁,她将房门推开一丝缝隙看了看,屋子不大,床榻就正对着房门,上面躺着两个半大孩子,睡得正熟。
戚遥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转而去到对面的东厢房,这间屋子的门被人从里面上了门栓。
她拔出剑插入门缝,小心翼翼地挑开门栓,再轻轻推开了房门。
里面也是一间卧房,戚遥摸黑进去,找到了床榻,撩开纱幔看了一眼,屋主夫妇睡得很香。
这间宅邸虽然不大,但陈设之类的东西用得都不错,可见这户人家不缺银子,毕竟家的男人在钱监谋差事。
男的三十来岁,体貌浑圆,不是发福的年纪却靠着捞油水吃出了一身的膘。
他就是在钱监库房干活的主簿之一,刘福。
戚遥拿着剑缓缓伸向床幔里面,忽然床上有了一阵响动,她忙收了手,躲到床边。
刘福醒了,翻了个身,慢慢坐了起来,下床走到桌边倒水喝。
时不待人,戚遥一个健步上去,将剑贴在了刘福的脖子上。
刘福被突如其来的冰凉惊了惊,低眼一看,顿时三魂没了七魄。
他手一抖,水杯砸在地上,“啪嗒”一声,又惊醒了床上的妇人。
妇人瞧见眼前的一幕,吓得放声惊叫:“啊!”
“你……你是什么人?”刘福也抖着声音问。
妇人又开始朝外面大喊:“来人啊,有贼,快抓贼!”
戚遥把手里的剑握紧了些,冷言:“你再叫我就杀了他!”
妇人立马噤声。
刘福吓得直作揖,“兄台……大侠,要钱是吗?我有,我都给你,都给你!”
戚遥拿剑挟持着刘福,逼他往院子里走,“去开门。”
刘福听话照办,慢慢挪去院子里打开了院门。
两个侍卫押着个蒙面男子就等在外面,男子的体型还与他极为相似。刘福见了,又吓了一跳,“大侠,他们是?”
侍卫轻推了男子一把。
男子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朝着那间卧房走去。
戚遥又看向西面的厢房,对侍卫们道:“里面有孩子,劳烦两位大哥先把孩子接走。”
“别伤害我的孩子……算我求……”
戚遥打断刘福的话,“你放心,只要你听话,你的孩子和夫人都会平安。”
看见两个侍卫将孩子从屋里抱了出来,刘福对她的话是不敢信也得信,变得万分规矩。
两个孩子被陌生人抱着离开自己家,也开始哭着喊爹喊娘。刘福忙制止了他们,让他们安安静静地跟着他们走。
至于刘福的夫人,戚遥没有为难她,也没有派人押解,只让她跟着侍卫和孩子们离开就是。
院子里很快只剩下戚遥和刘福两个。
“大侠,你看这……”
戚遥押着刘福回到卧房,男子还等在里面,她一边挟持刘福,一边冲他点了个头。
男子飞快地和刘福对换了衣裳,穿着刘福的寝衣躺到床上,盖好被子背对着外面。
刘福着实看不明白,连连问着她:“大侠意欲何为?”
戚遥没有说话,也没有急着离开,听见外面有了脚步声,她押着刘福,躲进了旁边的大立柜里。
不一会儿,有人“砰”地撞开了刘家的门,窗外乍现好些火光,有人打着火把进来了,来的人还不少。
后来又是“砰”的一声,有人踢开了这间卧房的门,吓得柜子里的刘福一哆嗦。
好在戚遥方才已经警告过他,让他想活命就安静,这才没有发出声响惊动外头的人。
闯进来的人冲到床边就将刀架在了刘福的脖子上,床上的“刘福”回头看了一眼,惊恐万状。
来人穿着一样的衣裳,这身衣裳戚遥已经眼熟得不能再眼熟,他们是杜少安的手下,刑部的官差。
官差们挟持了刘福便站着不动了,不一会儿门外又有了脚步声,守在门口的人齐齐拱手,迎接他们的主子。
杜少安抬步进来,走得不急不慢,好似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走到床边站定,睨着床上的人问:“你就是钱监的主簿刘福?”
“杜……杜大人……”床上的刘福战战兢兢唤。
杜少安扬唇,“既然你认得本官,就该知道本官要带你去哪儿,随本官走一趟吧。”
“刘福”从床上下来,扑通跪了下去,“杜大人,不知卑职犯了何罪?”
杜少安坐到桌旁,若无其事地理了理护腕,叹道:“你们钱监的人,但凡行差踏错一步不都是大过错?”
“杜大人……此事你们严大人知道的啊!”
杜少安眉头一紧,起身呵斥:“还不把你的嘴闭上,再敢提起严大人,本官现在就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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