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雨燕这个问题，我想了想才开口:“以前我也考虑过，最后问了下盛娇姐，她跟我说，卖到香港的遥控飞机每架都不低于一百块。我想最终价格应该在110到130之间吧！”
“好，我们就按130块来计算。那么我问你，在97这个年代有多少家庭愿意拿出这样一笔钱来买一架遥控飞机？”
“这个...”
“十不剩二！”雨燕睿智的为我分析:“6月份亚洲金融危机至今还没过去，在这场席卷东南亚的金融风暴中，虽然我们国家受到的冲击不大，加上香港回归，两岸经济相互促进，抵消这一场金融危机带来的影响，但其它国家呢？他们的可还处于金融海啸中呢，你想一下，在这种填饱肚子都是个问题的情况下，海外市场又能给骅威带来多大效益？”
我一脸惊讶的看着她:“这些你都是从哪听来的？而且这金融危机又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从书上和报纸，你别忘了，每个月我都会去废品站一趟呢。至于金融危机...”雨燕笑着解释:“金融危机涵慨信用和次贷，辐射整个金融市场，一旦银行遭遇信用危机，或是股市受到冲击暴跌，和国家通货膨胀，导致资本外逃，出现债务问题都会引起金融危机，只是危害性大小的问题。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但凡任何国家，经济持续多年高增长，以及外部资金流入本国越多，信贷快速增长...这些因素都会导致一个国家经济泡沫化，久而久之内部就会膨胀，这个时候要是受到外力冲击，就会像一座在海边用沙子堆起的塔一样被海水冲塌。”
“就像这次泰国宣布放弃固定汇率制度，实行浮动汇率制度，就是因为这条导火索引起一场席卷菲律宾、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整个亚洲的金融海啸。”
听完这个解释，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中尽是惊叹:“雨燕，你懂得真多。”
这样的女人，能娶到她，简直就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所以说，多看书，多关心国家大事，自然就能开拓眼界。”
“肚子饿了吧？走，我请你吃卤鹅饭，然后你再给我好好普及一下。”
“拜师宴？”
“不，订婚宴。”
“你...”
蒙蒙细雨中，她娇羞的样子好美。
广东的卤鹅是一大特色，基本上每一家的卤水都得有三年汤底，所以卤出来的鹅肉才会入味，香嫩甜。
一顿卤鹅饭，吃了近一个小时，饭间雨燕跟我讲了很多关于经济方面的事情，或许无法跟那些大学生比，但也让我受益匪浅。同时也萌生一个这样的念头:“雨燕，你去读大学吧。”
这绝对不是我一时兴起，好早之前我就有这个念头，只是苦于没钱所以不敢提。但现在我已经具备一定收入来源，可以实行这个事情，大不了就再苦一点，但绝不能埋没雨燕的才华。
回莲下的车上有些吵，然而雨燕听到这话后却楞住了，反应过来后，眼中闪烁着异彩:“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你要知道，如果我去读书，那么结婚就得推后呢，你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我笑道:“推后就推后，顶多就先把房子记在你名下，反正你这辈子也跑不了。可读书就得趁早，绝不能耽搁。去吧，你这么聪明，不要浪费了。”
没读过大学的雨燕都有如此眼界和智慧，要是让她上完大学，才华又该横溢到何种程度？
“你就这么笃定我跑不了？”雨燕眯着眼睛笑问。
他这么一问，我倒是紧张起来了:“你要跑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那我还跑什么？”雨燕掩嘴轻笑:“憨仔。”
我挠着头憨憨一笑。
“读书的事情开春再说吧，而且这需要一笔不少的钱呢，我现在可没钱。”她语气中带着希冀，其实上大学一直是雨燕最大的心愿，只可惜受钱所限，所以只能想想。
“我有啊...”我连忙说道:“你别担心钱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雨燕，我们都快要结婚了，还需要分的这么清楚吗？男人赚钱给自己的女人花，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满足不了，那还算什么男人？”
在雨燕温柔的注视下，我继续说道:“这事听我的，你尽快去报名。不对，明天我去凯哥那里问一问他有没有门路，让他帮忙牵下线。”
“阿秋...”她红着眼眶挽住我的左手，把脑袋靠在臂膀处:“有你，真好。”
“我也这样认为。”
车厢里的吵闹仿佛跟我们毫无干系，淡淡的温馨萦绕在我们俩人心间。
客车停在莲下，回到厂里后，看到阿春他们井然有序的工作着，我心里轻松不少。
看到雨燕回来，小欣很高兴的拉住她聊了起来，我见状提起行李上楼。
第二天我找上凯哥询问大学报名的事情后，日子再次恢复平静，临近重阳节的时候，我跟雨燕回了趟老家。带着礼物见过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后，顺道从她家拿出户口本，第二天我们就回到莲下李厝宫村。
“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我直接转身把那个存钱的小箱子拿出来，打开之后才开口:“应该还有两万块吧。”
第一批产品完成后，一万架遥控飞机是赚了五万，扣掉一万五千多的工资，再加上给阿公的两千，还有买衣服的钱，以及给雨燕花掉将近一万块买药，所以这箱子里的钱应该还有两万左右。
至于最近的这批货还没有交，所以没有计算在内。
雨燕把箱子里的钱数万:“两万一千七...这样吧，先拿一万八出来交第一期的房款，剩下的留作备用，行吗？”
“你做主就行。”
雨燕白眼一翻:“你要有自己的主见，我的意见只能当做参考，知道吗？”
“有你这么聪明的某在身边，我干嘛还费那个脑细胞？”
“油腔滑调。”雨燕温婉一笑，随后又变得严肃起来:“但是阿秋，我希望的是你能独当一面，至少你现在大小也是个老板，就应该有老板的手腕，而不是事事听我一个女人的意见，明白吗？”
我从不奢求你能打下整个世界，可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就是我为何当初选择离开你，因为只有这样你才可以快速成长起来。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句。
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雨燕能够控制，比如这一次，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雨燕说什么也不可能回来。
不是爱得不够深，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才不想拖累他。
我听完这话后，沉默着思考几秒:“好，我答应你以后任何事情，我会自己先拿主意，如果不懂再来问你。”
“你可以问我，但不能按照我的意思去做，至少你得学会判断。”顿了顿，雨燕有说:“失败不可怕，而是没有勇气去面对才是最可怕的事情。阿秋，我们从出生到学会走路，需要经历多少次的跌倒，最终才能步履蹒跚？这可怕吗？不...”
她摇摇头，这般说道:“只有痛过方能明白自己的不足，只要站起来，继续往前走，你就是在成长。谁人的成长不需要经历痛和苦？每一个成功的人，都是从无数次失败中不断吸取经验，然后在反思中获得进步。”
她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着，可我听完后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
“我失败不起！”谁人不想做一个勇往直前，敢拼敢冲的热血少年？我也想，甚至我心里就有一股劲，但我不敢让它冒出来，因为一旦失败，雨燕的药费怎么办？厂里的工人怎么办？
这个世界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
或许离开我后，他们依然可以找到工作，但我敢保证绝对没有我给他们的这种待遇。因为同样是组装遥控飞机，盛娇姐那边只给工人八毛到一块钱的工价，我这边却给一块五到两块！敢问，在澄海这片地界上，有谁能做到我这点？
所以我不敢冲，绝不是因为我没有胆量，相反在开厂之前，我就已经做好失败的准备。但我每走一步之前，我都得为厂里的工人和雨燕考虑，毕竟我不在是当初那个刚从农村走出来，身无分文的叶秋水，而是有十口人再跟着我吃饭的小作坊老板。
雨燕愣了下，聪明如她又怎会看不出来我的顾虑，她沉默几秒，突然笑道:“叶先生，以后你每赚一笔钱，就拿给我三分之一吧。”
我没有问为什么，反而高兴的点点头:“好啊。”
看我答应的这么痛快，她眯着眼睛问道:“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跟你拿钱呀？”
“不用问，只要是你想要的，但凡是我有的，我给的心甘情愿。”
“真好。”她一脸幸福的笑了笑，心里却想着，阿秋，我向你拿钱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希望将来你要是失败的时候，你还能拥有一笔创业基金。
他没问，她也不解释。
“那我们先去凯哥那吧，先把钱交了，这样就可以尽快约个时间了。”
“好...”
跟雨燕到凯哥那里把一万八交给他之后，听到大学的事情有眉目了，我当即心中一喜:“是只要交钱就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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