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厨房的活告一段落,秀秀和程墨瑾也就下班了。
冬日里的夜晚,寒风总是刮个不停,好在这寒风吹走了天上的灰云,两人借着月光,一起回到了住处。
“你快跟我说说今日是怎么一回事。”秀秀刚点上灯,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程墨瑾没想到秀秀还记得这件事,只好一五一十的跟她说着之前澜酉寺还有那日从老太太房中出来后的事。
“哇,这个二哥儿是不是喜欢你啊?”秀秀听完脱口而出。
程墨瑾没想到秀秀会说这话,赶紧否认,眼睛有点不住的闪躲。
“怎……怎么可能?我只是个干粗活的下人,他是梁府的公子。”
“也是,可能他就是人好,比较关心我们这些下人罢了。”秀秀听了程墨瑾的话,有些失落的说。
“以后他要是再找你呢?”秀秀想了想,问。
“我也不知道,我感觉要是给人看到我老是往他那儿跑,好像不大好。”程墨瑾暂时还没有想法。
“是啊,毕竟我们现在是在厨房干活的,老往外跑是会让人说闲话。”秀秀赞同地说道。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程墨瑾倒在床上,说着。
毕竟人家是领导,虽说不是直系领导,但是他提要求,你也不能不听,领导才不会管小虾米的死活呢,领导只会希望人人都遂着自己的心意。程墨瑾有些烦闷的想着。
“姑娘,奴婢下午时候去打探过了,在二哥儿那儿见着的那个姑娘叫程小井。”婢女小月在梁予铮身旁贴耳说着。
“你们都下去吧。”梁予铮将屋内其余人都支了出去。
“是。”
待房门关上,小月这才用正常大小的声音跟梁与梁予铮讲着打探到的事。
“据李婆婆手下那个管采买的人说,程小井十年前就入府了,本是在三姑娘那儿的,但是主君合家迁往京都的时候,并未带上她,于是她便一直在萸阳着做一些洒扫的粗活。家中似乎是没人了,连续约文书都是她自己签的,而且这个人没什么存在感,我形容了好一阵,那个人才想起她来。”
“讲点最近的事儿。”梁予铮语气中未有波澜,只是绣着手中的帕子。
“上个月冬至,据说是喝醉酒,掉到花园的池子里,被一个小厮救了上来,然后就病了一场。”小月接着说道。
“就这些?那二哥哥为何要找她,还藏着掖着不说找她的原因。”梁予铮听着有些无趣。
“二哥儿提前回府,拜见老太太时,那个姑娘正在那儿。”
“她怎么会在那儿?”
“这丫头不是厨房的吗,怎么会在老太太那儿?”张氏有些困惑的问着贴身女使红梅。
“据说是之前陪着李婆婆去澜酉寺拜了佛的,回来一下马车,李婆婆就被叫到老太太那儿,这丫头是搀着李婆婆一同去的。”红梅回答道。
“这丫头还真会攀关系。”张氏语气轻蔑的说着。
“今日,她是也被二哥儿叫去了,回厨房的路刚好经过咱们这儿,所以才会撞上大哥儿。”红梅接着讲自己下午查到的事情。
“怎么又跟梁与钦扯上了?”张氏皱着眉头。
“二哥儿手底下的人说是与午膳的饭菜有关。想来,跟咱们大哥儿,应该是没什么关系,门口撞见只是凑巧罢了。”红梅安慰道。
“也是,那个梁与钦惯是个不会读书的,与个丫头纠缠,也不是怪事。只要那丫头不来影响我家钧儿科考,她爱找谁找谁去。”张氏这才放心。
“不过,你明日还是要安排些我们自己人去厨房,看着那些个不安分的,见机行事。”张氏又补充道。
“是。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大娘子休息吧。”
“当时屋里说了什么?”梁予铮问道。
“起初,没有人注意到屋里还有她这么个人,是老太太身边那个贾婆婆说起,这才让所有人发现她,但当时二哥儿并未说什么。”小月说着。
“贾婆婆?她们关系很好?”梁与铮似乎有了些兴趣。
“据奴婢查探的消息,当时那贾婆婆言语处处针对程小井,但老太太并不在意,所以贾婆婆也没再说什么。经一个被贾婆婆罚刷恭桶的婢女说,她被罚那日,贾婆婆亲自去厨房给老太太取早膳,与人发生过口角。”
听完后,梁与铮一直不语,像是在想着什么,小月也就没有继续说,只静静等着。
“再去查查她。细细的查。”梁予铮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针线,交代着。
“是。”
“大娘子交代了,在萸阳的这段时间,由我们接管厨房,王妈妈这是做什么?”
程墨瑾与秀秀刚到厨房院外便听见内里传来的女人的尖声高喊,互相看了一眼,便急匆匆跑了进去。
院内站了不少人,宋权拿着砍柴的斧头站在厨房的门口,只是盯着院里的人,不说一句话。
而王妈妈,只在默默准备着饭食,并不理会院内的众人。
程墨瑾和秀秀穿过人群,跑到宋权那儿。
“这是怎么回事?”秀秀焦急地问着。
宋权见是程墨瑾和秀秀两人,稍稍放松了一点,和声说:“她们一早过来,要接管厨房,但母亲说并未接到通知。”
“小哥,你既然知道,那为何还拦着我们?”院内那个带头的女人用尖细的嗓子喊着,在这安静的冬日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你们凭什么说接管就接管?”秀秀也不甘示弱地对她们大声说着。
“你不过是个打下手的丫头,你们管事的都没作声,哪里轮得到你说话!”那女人一脸蛮横。
“你!”秀秀被噎住,虽然她在府中的地位不算什么,但十年来也从来没有人这样轻视过她。
“既然如此,看来您也知道,这厨房向来都是王妈妈说了算。”程墨瑾见秀秀气得满脸通红,心中也像冒起了火,顾不得许多,赶紧接上话,“这位小哥也是进府就在厨房做事,我们也是梁老太太亲自分到王妈妈手下做活的,没有王妈妈的话,我们自然也不能什么人都放进厨房。”
“哟,那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来路不明的人了?”那个女人没有半分惧怕的意思,反问道。
“这位妈妈既然能进梁府,定不是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只是妈妈听命于大娘子,而我们听命于老太太,没有老太太的话,我们也不敢随意将厨房交于他人。毕竟,厨房做的都是入口的东西,妈妈不了解这儿,误用了什么东西,要是出了问题,我们谁都担当不起。”程墨瑾也没有在意,调整着呼吸,边思索边慢慢说着。
王妈妈听到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程墨瑾。尽管话语清晰,也听不出什么波澜,但背影还是微微有些颤抖。
她还是年轻了点。
“你!你是想污蔑我们要投毒吗?”那个女人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妈妈误会了,我们没有这个意思,若是妈妈为人不正,大娘子也不会让妈妈来这儿。只是我们梁府的下人都是要为着主人着想,没有主人的话,是断不会自作主张的!”程墨瑾接着说道。
“看来今日你们是不会让我们进去了,你就不怕我去禀报大娘子,赶你出府去?”那女人见程墨瑾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要挟起来。
“妈妈是大娘子的人,自然以大娘子马首是瞻,若是我做错了什么,尽管去禀报老太太和大娘子,让他们评评理。老太太和大娘子都是大人物,是明理、明是非的,若是她们都说我错了,那我必定立刻收拾行李,不劳她们赶我!”程墨瑾感觉自己脸上热热的,心也跳的飞快,声音也高了几分。
程墨瑾很少与人起冲突,往往都是忍忍或是避开,今日不知怎么就气上心头,冲动了一回,如若不是秀秀在她身旁撑着她,她怕是站不下去。
一股股热气从人们的嘴鼻中呼出,飘散在头顶,双方僵持不下,院内只剩呼啸的寒风声,以及王妈妈手中那把刀在案板上饶有节奏的哒哒声。
许久之后,女人还是有些不服气,但闹到大娘子那儿,必然会谴责她们办事不利,无奈只好缓下了语气,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丑的笑脸说:“姑娘,听您言辞也是个懂道理的,你看我们也是听从大娘子的话来的,大家都不容易,如果就这么回去了,大娘子定是要责罚我们的。”
“妈妈也无需为难,萸阳老宅老太太都是让李婆婆照管上下,若是李婆婆知晓,那老太太也是知晓的。有了李婆婆的话,我们自然就好做事了不是?”程墨瑾也不再逼她,好生说着。
“还是姑娘想得周到。”那女人听了之后,表情立马舒缓起来,不像之前那般拧巴。
“走!”一声令下,院里的众人便随那女人离开了。
“小瑾,干得漂亮啊!”秀秀抓着程墨瑾的手欣喜的说着。
“虽然她们现在走了,但总归还是要来的。”程墨瑾有些担忧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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