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兄，好久不见啊！”梁与钦大步朝门口走去，笑着说道。
“确是好久不见，我不来寻你，你也不来寻我。”程珩也笑着调侃梁与钦。
“行止兄现在是每日要去点卯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在家，像我这样的闲散子弟，哪敢轻易上门叨扰，到时候人家见程兄日日同我这般的人交往，岂不是坏了程兄的名声。”梁与钦对程珩也不讲客气，只管胡说着。
“钦之真是折煞我了。要在京都混，还不是得依靠着您这位纨绔。”程珩又将话茬牵到了梁与钦的身上。
“咳咳。”
梁予铮在一旁听着他们互相调侃，有些尴尬，只好轻咳了一下，好让他们注意到她的存在。
“对了，这是我五妹妹。”这也刚好给梁与钦提了一个醒，于是赶紧向程珩介绍着，“你看我这儿还有女眷，你如此说话，还叫人以为你也是个什么纨绔呢。”
“哪有我这么寒酸的纨绔？”程珩抬手展示着自己一身衣裳说道，然后又转向梁予铮，“五姑娘，有礼了。在下方才同钦之讲的，只是玩笑话，姑娘只当没听见。不过，姑娘投壶很是厉害。”
梁予铮随即朝程珩行了个礼，脸颊微微泛红，只从团扇后露出一双眼睛，有些怯怯的望向程珩。
“程公子过奖了，小女只是运气好罢了。”梁予铮小声说道。
程珩只朝她笑笑并未多说。
“好啦，都别站在外头晒太阳了，去里屋，我给你们两位贵客做茶。”梁与钦招呼着二人往屋内去。
然后程珩同梁予铮又互请了一番，还是程珩先进了门。而梁予铮吩咐侍女小月先离开了，待晚些时候再来接她回去。
梁与钦为两人做了茶，然后三人在屋内闲聊起来。
“不知程公子今日会来访，小女在这儿会不会妨碍您和二哥哥叙话？”梁予铮声音糯糯的说着。
“五姑娘说话严重了，程某是后来的，要打扰，也是在下打扰了。”程珩和气地说着。
“五妹妹，别说你了，就是我都不知道他今日要来。”梁与钦笑着说道，“不过，五妹妹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大事，听说二哥哥特意向祖母要来小井姑娘，料理饮食。二哥哥向来是最懂吃喝的，所以想来二哥哥这儿讨口饭吃。”梁予铮缓缓说着。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她……今天早晨才来呢，这连一桌正经菜都还没做过呢。”梁与钦说起“她”来，又不禁想起刚刚的那个“意外”，似乎连语气中都带了一丝甜味儿。
“二哥哥也知道，家中仆妇们之间，消息是传的最快的，而我整日也没什么事，小月又是个嘴长的，什么都爱讲与我听。于是嘴馋，这就来叨扰二哥哥了。”梁予铮偷偷瞟了一眼程珩，然后继续说着，“若早知程公子会来，我也就不来了，少一口人吃饭，小井姑娘也不至于太辛苦。”
“噢，对对，行止兄今日也留下来用午膳吧。”被梁予铮这么一说，梁与钦才想到也该留他下来吃饭。
“那我今日可有口福了，哈哈。”程珩保持了他一贯不客气的样子。
见两人都很坦荡，没有太在意她说的话，梁予铮也略略尴尬了一下。不过她的这份尴尬也只又她自己感受到了，另外两人又开始谈论着其他的事情了。
“钦之，你可知道，官家意将画院考试列入科举之中？”程珩有些兴奋的对梁与钦说着。
“真的？我这些时候都在家中，倒是孤陋寡闻了。”梁与钦听了之后也兴致高涨。
“你曾说过你的舅公曾在宫中当画师，我还以为你会比我先知道呢。”程珩没想到梁与钦对此一点都不知道。
“舅公他远在萸阳，自然不比你在宫中。”梁与钦说着。
“也是，不过我大概也是宫中最后知道的，我的那些个同僚，都是些不爱谈天的，我当值时，快要憋闷死。”程珩说起自己在宫中的事，皱了皱眉。
“那看来我这个闲人也有闲人的好处。”梁与钦笑着说道。
“二哥哥年初还去拜访过崔舅公，不知画作可被指点一二了吗？”梁予铮见他们说的起劲儿，也忍不住开口，想要加入。
而梁予铮这么一提，倒让梁与钦想起了他之前的那副被崔公批过的《呆鸟雪竹图》。其实在那之后他也重新画过几次，但怎么画都觉得不对，他的书架上还放了一大摞他不满意的作品。
“舅公他那次可把我狠狠批了呢。”梁与钦有些惭愧的笑着说道。
“二哥哥，我不知道，是小妹说错话了。”梁予铮没想到会是这样，慌忙起身朝梁与钦致歉。
“钦之，你看你把你妹妹吓的，你还真不懂怜香惜玉呢。”程珩半开玩笑的说着。
“五妹妹，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梁与钦见她如此，又想到上次把她说哭了时，她那个亲哥哥老四梁与铭的眼神，大夏天的，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啊，是他学艺不精，才会被崔公批。”程珩也调侃着。
梁与钦白了程珩一眼，然后接着安慰梁予铮：“况且，若是问题被指出了，才能有所精进嘛。”
梁予铮的睫毛上已挂着泪珠，在他们的极力开导之下，才没让眼泪沾了满脸。
恰好这时，秀秀在外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
“二哥儿、五姑娘、程公子，这是给你们做的茶点。”秀秀将手中的几样精致的茶点放在了桌上。
“多谢秀秀姑娘。”程珩朝着秀秀微笑的说着。
秀秀朝程珩点点头，表示不用，又礼节性的环视了屋中三人，只注意到梁予铮表情有些异样，让人觉得有些格格不入，但眼神也并未在她身上过多停留，便打算退出去了。
“对了，秀秀，还麻烦你和小瑾中午多准备两人的饭菜，行止兄和五妹妹要留下用膳。”秀秀一只脚刚踏出去，便被梁与钦叫住了。
“好。”秀秀答应了之后，就离开了。
回到厨房，程墨瑾正在看着厨房内的种种食材。可很显然她的心思并不在厨房，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手中还拿着一把刀，乍一看，有些吓人。
“小瑾，你拿着刀做什么？”秀秀虽然没有太被吓到，但还是先上前将她手中的刀给抽了出来。
“啊？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程墨瑾看到秀秀才回过神来，“我，我在想中午吃什么。”
“需要拿着刀想吗？”秀秀将刀放了回去，将程墨瑾拉到一旁。
“没有。”程墨瑾否认着，于是秀秀也不再去纠结。
“刚刚在里面，五姑娘好像是哭过一样，你说他们两个不会是欺负她了吧？”秀秀有些神秘兮兮的说道。
“说什么呢？”程墨瑾皱了皱眉头，感觉秀秀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
“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他们两个男人，又不细致，会不会瞎说话，把五姑娘说哭了。”程墨瑾虽仅是一个皱眉，但以她们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秀秀立即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不是那样的人。”程墨瑾想都没想便说道。
“哟，还护上了。”秀秀见她说得如此爽快，调笑着程墨瑾，“不过二哥儿确实看起来还算靠谱。”
程墨瑾扭过头去不看秀秀，脸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绯色又浮现出来。不知为什么平日里调侃秀秀的时候，自己倒没觉得这些话能这么臊人。
秀秀见她这样也不再多说，而是说起程珩，“不过，程公子也是个说话不含蓄的。”
“程珩在外人面前还是很会装的。”换了个对象，程墨瑾说话也不留情起来。
“嘿，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你都直呼其名了。”秀秀有些惊讶的转到程墨瑾的面前问道。
“你最近怎么那么龟毛，我就私下说说而已。”程墨瑾被秀秀缠的有些不自在。
不过转念想想，仅仅几个月，现在的自己和从前的自己似乎真的很不一样了。
过去，自己什么话都只是在心里琢磨，如今，却总是会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而那些情绪似乎也更容易被看穿了，但也可能是自己不自觉的就流露出来了吧。
“龟毛？龟毛是什么意思？”秀秀被程墨瑾这个奇怪的形容词弄得很是迷惑。
“龟毛就是你总是注意些奇奇怪怪的地方。”程墨瑾解释道。
“好了，不跟你闹了，我们得赶紧准备午膳了，五姑娘和程公子都要留下用膳呢。”秀秀也不再扯别的，而是说起了她们的本职工作。
“啊……那要做些什么呢。”程墨瑾一想到要做这么多人的饭就有点崩溃。
这还是她和秀秀第一次做一桌人的饭，之前也不过是打打下手，偶尔做些简单的小菜，现在要考虑做一一个小席面，还只有三人，还真让人不知道怎么准备。
“你看，这个时候就要靠我了吧。”秀秀见程墨瑾有些郁闷的样子，一把勾住了她，说道。
程墨瑾一听秀秀这话，知道她心里定是有了主意，于是有些期待的望着她。
“你求求我啊。”秀秀有些得意的卖着关子。
听秀秀这么说，程墨瑾假装无所谓的样子，转过头去，“反正他们吃不上饭，也怪不到我头上，要是问我，我就说你没告诉我。”
“好啊，你居然要污蔑我，真是辜负了我对你的这些情谊。”秀秀也知道程墨瑾是在开玩笑，于是也陪着她演了起来，假装拭泪。
“好啦，求求你，快说怎么办。”程墨瑾看秀秀那副夸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也不再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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