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拿起桌上的东西，仔细打量着，随手挥了两下，像是挥舞着什么兵刃一样。
“你买的这些刀也不像是能伤人的啊。”秀秀说道。
“噗，难道买刀就是为了伤人的吗？”程墨瑾忍俊不禁，对于秀秀这发散的思维很是佩服。
“那不然是做什么，切菜？这也不行吧。”秀秀想得很费劲的样子。
“不是啦，是用来刻章的。”程墨瑾说着，拿起那些大小不一的石块，“呐，这不还有边角石料嘛，用来刻这个的，伤人还是有点难的。”
“怪不得，不过看起来还是有些锋利，你用的时候要小心啊。”秀秀嘱咐了一句，然后放下手中的刻刀，回到自己的床上去了。
要是从前，秀秀还会试图劝劝程墨瑾做些“有用”的事情，像她这样绣绣花还能卖些钱，现在她已经习惯了程墨瑾的“不听劝”，所以只关心两句，便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而程墨瑾则继续研究她刚得来的这些“新宝贝”了。
将近年关，宅中的事务也忙了起来，众人都在为了新年做准备。
天气越来越冷，梁家两位长辈的身体或多或少都收到了影响。梁老太太原先就是脾胃受到了损伤，再加之天气严寒，所以身子还是大不如前了。而梁老太爷年岁也高了，今年的冬天又格外冷些，所以也是离不了炭火，还请了两回大夫。所以年前的时候，梁子怀特意让张氏和刘氏带着家中几个孩子去大相国寺，给家中祈福。
总算到了除夕，考虑到两位长辈的身体，宴席也安排在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的院子里，好让他们不用出门受寒。
宴席是王妈妈掌厨，不过由于要做全家的席面，所以从别的地方抽调了几个人过来帮厨，程墨瑾和秀秀也理所当然的回来帮忙了。
虽然已经很久都没有在王妈妈手下做事了，但毕竟从前做了很长时间，所以她们还是很快就上手了，还帮着王妈妈给其他来帮忙的人分配事情做。
“小瑾，我快不行啦。”招呼完刚来的两个小婢女去洗菜之后，秀秀有些虚脱的样子，跑到程墨瑾身旁抱怨着。
“确实好久没这么忙了，体力都跟不上了。”程墨瑾一边切着萝卜，一边说道，也有些无力的样子。
“对啊，而且还有这么多人，一开始王妈妈还说两句，结果后来王妈妈完全就交给我安排了。”秀秀有些无奈的说着。
“谁叫你看起来更和善些呢，而且王妈妈一开口，那几个姑娘就吓住了，还不是你主动拉着她们去做事儿的。”程墨瑾将切好的萝卜码在盘子里，对秀秀说道。
“也是，怪我心太善良了，见不得小姑娘受委屈。”秀秀感叹了一下，还不忘夸夸自己。
“那你的意思是说王妈妈让她们受委屈了啊，这话要是让王妈妈听到了……”程墨瑾随口调侃道。
“不行，你快别说了。”秀秀心里一惊，往后瞧了瞧，还好王妈妈没注意她们在闲聊。
程墨瑾偷偷笑了笑，然后准备去取其他的食材来处理。
她刚离开自己的位置，便被泼了一身的脏水。
“不好意思啊，没想泼你。”泼水的那个女子没什么好口气的说道。
“诶，你这人真有意思，有你这么道歉的嘛。”秀秀拦到程墨瑾面前，仔细一看，居然是张氏那里的银菊。
“我都道歉了，还想怎么样？”银菊不屑的说着，“我这原本是要泼那个小丫头的，让她给躲了。”
两人往旁边一看，只见一个小姑娘怒视着银菊，没有说话。
“你为何要泼她？”程墨瑾皱着眉看了看自己被弄脏的衣服，问道。
“她先弄脏我的衣服的。”银菊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哼，我看你这衣服挺干净的，我们小瑾身上这是半点干净的地方都没有了。”秀秀嘲讽着银菊。
“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况且我也道歉了，你有必要一直说吗？”银菊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然后指向旁边那个小姑娘，“而那个臭丫头半句道歉的话都没说。”
而那个小姑娘从头至尾只是盯着银菊，不说半个字。
双方僵持不下，吸引了王妈妈的目光。
“活儿都干完了？”王妈妈皱着眉头问道，语气清冷，虽是问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本还在围观的其他人，霎时散开了，只剩银菊、小姑娘、秀秀和程墨瑾四个人还在那里。
王妈妈望着程墨瑾和秀秀，只见程墨瑾朝她微微点了点头，想她意思大约是她们能处理，于是便没有再管她们，继续做着她的事了。
“小姑娘，你刚刚有泼到她吗？”程墨瑾略俯身，问着那个小姑娘。
而那个小姑娘看了她一眼，只是紧咬着嘴唇，并没有回答她。
“小瑾，你看她身上哪有脏的地方嘛。”秀秀扯了扯程墨瑾，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你如果不说话，我们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再说，我也被泼了，不会偏颇谁的。”程墨瑾安抚了一下秀秀，然后继续的劝着小姑娘。
小姑娘还是迟迟不开口。
“她不会是个哑巴吧。”秀秀趴在程墨瑾的耳边小声说道。
“嘿，你这丫头，装什么哑巴呢，你今天要是不给我道歉，我就把你丢到小湖里去。”银菊失去了耐心，开始撒起泼来，伸手就去拽小姑娘的胳膊。
“她既然不说话，那你说说，你哪儿弄脏了？”程墨瑾见她如此粗鲁，也有些烦躁起来。
“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我下摆这儿，全是她给溅上的泥点子。”银菊提起她的裙摆，给程墨瑾看。
“不过是几个泥点子，这些时候天气不好，走路走得快些总会被带上，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谁知道是不是这小姑娘弄的。”秀秀小声吐槽着。
“她是怎么溅上去的呢？”程墨瑾继续问着。
“你，你这人真有意思，审问犯人呢？问个没完，做错事儿的是那臭丫头，不是我，好吗？”银菊眼神有些闪躲，但是语气却很理直气壮。
“当事人只有你们，她不说话，我就只能问你了，如果你确是受害者，也不必害怕我问你。”程墨瑾盯着她说道。
“我害怕？哼，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怕了。”银菊嘴上虽这样说着，却不似之前那样有底气了。
那你倒是说啊，又不说，岂不是心里有鬼。程墨瑾在心中吐槽着，却又不能如此说出来，有些憋屈。
小姑娘似乎忍不住了，想要离开，但还没有来得及走，就被银菊给拉住了。
“你还想跑！”银菊一把抓住她，不让她走。
“她不会说话。”突然，一个细柔的女声传来。
“谁啊？多管什么闲事？”银菊皱着眉回头，不耐烦的说道。
“五姑娘。”程墨瑾和秀秀向来者行礼。
“不必多礼。”梁予铮微笑着说道。
银菊见来的是梁予铮，并没有放在眼里，只草草的行了个礼。
“你是大娘子手下的银菊吧？”梁予铮问道。
“是。”银菊答道。
“这孩子不会说话，不知她怎么得罪你了？”梁予铮继续问着。
“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把我衣服弄脏了，想让她赔我来着。”银菊见梁与铮很客气的样子，转了转眼珠子，如此说道。
“你刚才分明不是这样说的！”秀秀喊道。
“刚才是刚才，刚才我又不知道她是个哑巴，我要是知道，何必跟她费那些口舌。”银菊没什么好脸色的对秀秀说着，“现在既然五姑娘说了，她确实不会说话，我哪能强迫一个哑巴开口，只能换个法子解决问题了啊。”
“如此，你想怎么解决呢？”梁予铮很和善的问道。
“五姑娘开口了，我自然也不会为难她，只要她赔我一贯钱，就当洗衣服的了。”银菊想了想，又大量了梁予铮一番，说道。
“你这是抢钱！洗个衣裳，哪需得一贯钱？”秀秀没想到她竟然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
“是啊，况且事情尚未分明，全凭你一面之词，怎么能断定就是她弄脏了你的裙子。”程墨瑾听了她的要价也很是惊讶，知道她会要得不会少，但是没想到她会要这么多。
“小月，你回去取一贯钱来。”梁予铮笑了笑，对身边的侍女小月说道。
“是。”小月答应着，便离开了厨房。
“五姑娘？”秀秀和程墨瑾难以置信的看向梁予铮，对她这样轻易的答应了银菊的要求很是吃惊。
“时候不早了，你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可别耽误了。”梁予铮脸上还是维持着那个微笑，对众人说道。
银菊很是得意的白了她们一眼，随即离开接着去干活儿了。
“可……”秀秀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程墨瑾制止了，于是只好闭嘴。
“五姑娘此番前来是？”程墨瑾问道。
“噢，说出来你们可不要笑我。我有些饿了，又不想惊动祖母，便来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垫垫肚子的。”梁予铮略显羞涩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这儿有一盘茶点，还没来得及送出去，要不您先尝几块儿？”程墨瑾说着，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了方才做好的，准备送到前厅去的茶点。
“这像是送到祖母那儿去的呢。”梁予铮望了望，说道，“不若交给我吧，我顺路带去。”
“这……怎敢劳烦五姑娘……”程墨瑾对于她的话有些意外。
“也是，如若不然，便叫这个小姑娘端着，随我去吧。”梁予铮瞧了瞧一旁的那个小姑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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