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顾凝应了一声，吩咐戏月准备出发的事情。
“对了，裴玉好像生了病？”顾凝斟酌道：“我看一眼吧，既然去换人，完好无缺的裴玉，到底比病病歪歪的更有用些。”
“嗯。”君临风点头：“我带你去吧。”
两人便往不远处的客院而去。
一路上，两人说了几句关于临江府内稳固的闲话，很快就到了一座叫做凝香阁的院子。
院子里二层小楼，内外守卫森严。
两个机敏的仆妇给君临风和顾凝见了礼，将门打开了。
天还没彻底黑透，屋内并没有点灯。
顾凝迈步进去，视线直接扫向屏风后的床榻。
君临风停住脚步，示意她去看。
顾凝饶了过去，便见水沉香木的雕花大床之上，一个清瘦的女子抱着膝盖坐着。
女子身穿藕色中衣，海藻一样的长发披散在肩背之上，越发显得她瘦削柔弱，楚楚可怜。
嵌在双膝之间的脸白的近乎透明，鸦羽一样的睫毛低垂着，看不见眼底的神色。
但就顾凝站在这个位置看的这一眼，她也已经察觉裴玉不太对劲。
旁边看守的嬷嬷上前来说：“从送到此处之后就一直是这样的动作，旁人说话毫无反应，也不吃不喝，不让人碰她。”
“如果非要动她，她便又喊又叫，撕咬打闹……似乎神志不太正常。”
顾凝心里咯噔一下。
夜冥楼的消息只说裴冀严防死守地将裴玉娇养了起来，却不想裴玉如今是这个状态？
顾凝抬手示意嬷嬷退下，慢步上前，想捏裴玉手腕诊脉。
裴玉却尖叫一声，对着顾凝又推又打。
顾凝反手便将人点昏了过去，如愿捏上她的脉搏。
那晚她抓到裴玉之后，粗略地检查过她的脉象，只确定还算平稳便罢了。
但此时仔细检查后，结合看守嬷嬷说的话，顾凝忽然意识到，裴玉病得不轻。
她精神出了问题。
顾凝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那天晚上劫持裴玉一下子，就能把她吓成这样。
裴玉若非是装的，那便是早就成了这副样子。
片刻后，顾凝从里面出来，“我开点药吧。”
君临风大致清楚裴玉的状况，看了里面一眼，表情有点复杂。
他和裴玉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如今却……
只是想到裴冀所作所为，君临风压下心底情绪，“嗯”了一声，“你看着办就好，沿路能照看便照看她一下吧，裴冀之事，与她无关。”
“我知道。”
顾凝又岂会是迁怒别人的人？
前世裴玉对顾凝所做的那些算计，如今久远的都有点记不清了。
而今生的裴玉，落到如此下场，也不知道算不算前世她处心积虑谋算旁人得来的报应？
……
顾凝歇了一晚之后，便带着人前往清霞关。
裴玉的病是心病，药石治不好，但顾凝开的安神舒缓的汤药到底是有些用处。
顾凝也派人挑了香料，塞进香包里面给裴玉带着。
她略微能安静一阵。
至于不吃不喝的问题……不论身边的人怎么耐心诱哄，裴玉都是坚决不张嘴。
她对周围的一切充满警惕和排斥。
为了让她别把自己折腾死，顾凝吩咐人每天准备一碗肉粥，勉强总能灌进去一些。
照看裴玉的事情交给了从溧阳赶过来的兰月。
临江府距离清霞关并不远，一日两夜，第三日的清晨便到了。
临江如今形势紧迫，君临风方面的州府精兵盘踞在北方，裴冀所带的永州方面兵力盘踞南方。
这清霞关的关口也是风声鹤唳，本来就为数不多的老百姓，早早的望风而逃。
顾凝到了下面的人准备好的营地之中，一个年轻的常家将军上前来：“裴冀也已经到了，就在营中驻扎。”
“嗯，休息两个时辰吧，约他午后见面。”顾凝点点头后，吩咐了一声。
那将军说：“好！”
顾凝瞥了他一眼，“你是常将军将的次子，常武对不对？”
“没想到姑娘还记得我。”常武看起来年岁比沈照要小一点，但笑起来的时候面容阳光，倒和沈照有点像。
顾凝有好些日子没见过沈照了，此时一瞧，顿时有些想念，看常武的眼神也友善了一些，“你们父子……都是王妃的人，你早先就知道？”
“嗯。”
常武点点头，“父亲虽然是裴家的姻亲，但我们出身不高，裴家这些年从未看得上我们，只将我们当做犬马而已。”
“常家本就是王妃暗中提拔起来的……这些年一步步走来，也是王妃引导为我父子几人保驾护航。”
“原来如此。”顾凝点点头，又问：“那……常情呢？她是你姐姐吧，可知道这件事情？”
“不知。”常武摇头：“她其实并非我常家亲生，此事有些复杂。”
顾凝挑了挑眉，十分诧异常情还另有身世。
但见常武的样子不想多说。
这毕竟也是人家的家事，而且常情现在早已是半死不活，这件事情，知道与不知道已经不要紧。
顾凝便也没多追问，客气地笑了笑便罢了。
两个时辰很快就到了，顾凝前往清霞关赴约。
关口南北沉兵对峙。
顾凝到了兵阵前方，远远地看着不远处的对面，裴冀一身淡紫色锦袍坐在马背上，面容冷如地狱修罗，眼底恨不得飞出无数刀剑，将顾凝射成筛子。
顾凝反倒轻笑了一下，扬声道：“裴大公子，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裴冀的脸上更加阴沉难看，“我妹妹呢？！”
“带来啦！”顾凝朝后面指了指，“看到那马车了吗？就在车上。”
话音落下时，兰月将车帘掀起，露出裴玉半张脸。
这么远的距离，裴冀看的并不清楚，但依然背脊僵硬，握紧了手中马缰。
顾凝反问：“公主呢！”
“来人！”裴冀一声令下，两个士兵拎着一个貌美女子到了阵前来。
顾凝目力极好，一眼便认出那是玉欣瑶身边的大宫女云湘。
云湘朝顾凝这边喊道：“公主就在她们营中……沈夫人，公主她很不好，他们对公主下手……您快——唔唔——”
云湘的话没说完，嘴巴便被人捂住了。
顾凝眉心一皱，再次看向裴冀，阴沉地问道：“裴冀，你对大公主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