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扬开通了权限，为涂璃争取来三分钟的通话时间。
“抱歉，审判长在治疗中，不方便接通讯。”
回应她的是冷淡又不失礼貌的的机械女音。
涂璃：“他现在伤情如何了？”
“抱歉，机密信息，不能透露。”
机械女音的话音一落，就直接切断了通话。
白无暇察觉出来涂璃的异样。
“师妹，你是在担心秦妄？”后厨内，穿着围裙的白无暇正在指使傀儡机动人旺财揉面团，抬头就看到坐在餐桌前皱眉沉思心事重重的涂璃。
啧，要是秦妄知道了一定会乐死吧，也算伤得起所了。这自古以来，英雄救美结合苦肉计都是妥妥的攻心大杀招。
白无暇正在心里感慨，就听到自家师妹来了那么一句。
涂璃：“我还是太弱了。”
戊3的修为，放在乙级一抓一大把甲级都有好几位的仙管局，还是太渺小了。
白无暇沾上些许面粉的眉毛一挑，“嗯？”
怎么突然又扯到了这个？
“如果我修为再高一些，实力更强，我就能凭一己之力打破那个意识秘境的壁垒通道逃出来，而不是亏欠别人一命。”
欠下恩情，太难受了。
欠下之后，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偿还。
如果偿还不了，她恐怕会陷入心魔之中，修为难以长进。
哪怕修无情道之前，涂璃不喜欢别人欠自己，更不喜欢自己欠别人，哪怕是感情，每一分付出她心中都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从某种程度来说，她的性格凉薄冷酷的有些过分。
涂璃叹了口气，“如果秦妄死了，我要怎么还欠他的？”
给他多烧纸钱？
可是修仙文化都发展了上百年，高阶修士甚至有了移山倒海的能力，但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幽冥鬼魂的存在。修士和普通人死后，便彻底消失了，神识消散，肉体回归天地，死去便是万事空。
涂璃将心口涌动的情绪按耐了下去：“他得活着，必须活着。”
她没有还清债之前，秦妄绝不能死！
白无暇：“……”
抱歉，是他想多了。
不愧是把后半部无情道法都修了的师妹，估计很快就能达成太上忘情万事皆空的状态了吧？
心疼可怜的秦小妄半秒。
白无暇接过旺财揉好的面团，将带着一层淡淡金色灵气的面团，捏出一个个粑粑还要难看的形状，一边拿着玉制的小灵刀剃造型，一边对涂璃道：“师妹，你放心好了，秦妄sss级的魔化物老巢都单枪匹马的闯过，应该或许大概可能没有那么容易嗝屁吧。来，先尝尝我新做的可即食灵气面团，我打算把和秦氏食品合作开发成便携灵食。”
涂璃看了一眼伸到自己面前，比粑粑还要扭曲丑陋的面团。
难为师兄了，将如此高品质雪白清澈的灵面弄成这种不堪入眼的辣眼形状。
涂璃熟练的眼睛一闭嘴巴一张一咽抓起桌上的茶杯一灌，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我去修炼了。”
白无暇沾着面粉的手指托着下巴，那张俊秀出尘的小白脸多了几道面粉痕迹，他歪着脑袋看着涂璃消失的背影。
“除了工作就是修炼……至于那么拼吗？不过，我的修为好像也卡在戊5好久了，还是抽空把修为提升一下。”
毕竟这世道，也快要乱了。
………………………………………………………
云海市郊区的一栋普通民房前突然停了几辆带着仙管局标识的车子，车身周围还隐约涌动着灵气，显然是辆高级灵车。
这栋民房的外表有些陈旧，灰扑扑的墙壁爬满了藤蔓，透着一股野气。周围是一大片空阔的菜地，种植着不含灵气供应给普通人的蔬菜，几时都熟透了，很多烂在地里都没有人采摘。
车上走下来一群穿着深色仙警服，虽然气息内敛却难掩杀伐之气的男人，回首的那人向门口站着的陈曦灵开口道：“陈小姐，我们奉副局命令过来保护大小姐。”
派遣公职人员保护自家曾孙女，虽然有些公事私办的味道，但对于那些高层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接到命令的仙警听从指挥赶了过来。
陈曦灵那张极具邻家温柔姐姐气质的脸扬起一个甜美的微笑，“有劳副局大人了，诸位请进吧。”
身后的门向两边打开，一股沉重的灰尘之味迎面而来，窗户紧闭屋内的光线有些暗淡，显得压抑。
不懂为何，为首的仙警突然闪过一丝警惕不安，但身上佩戴的各种防御和警示灵宝依旧安静无声，他很快就将这份警惕不安放下了。
这个仙警是副局白杨一手提拔起来的，私下帮他办了不少事，算是他的心腹，更重要的是，还私底下仰慕着白妙妙。
走了几步便忍不住开口道，“陈小姐，大小姐现在可还好？”
陈曦灵走在前边，扭头对他微微一笑，边走边道：“梅队长放心，大小姐目前一切都好，清醒的状态越来越多，很快就会恢复到前所未有的完美状态。”
她嘴角的笑意莫名带着几分鬼魅，但再看去又是那个温柔知心甜美的模样，好像之前的异样是你看错了。
梅队长虽然觉得她的话语似乎有些怪异，我没有多想。
“到啦。”陈曦灵说话间一直没有转过头，保持着一边扭头看没队长等人，一边向前走的姿势。
这种姿势保持几秒还好，一直是这样的模样，未免看起来有些诡异。
她停住了脚步，动作也未变，只是脸上扬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梅队长眉头猛然一跳，敏锐的第六感在身的井是防御法宝自动启动前察觉到了危险，身体动作比脑子想法还要快几倍。
“走！”
他指挥着下属转身就要冲出去。
“嘻嘻嘻。”
头顶响起一阵沙哑不辨男女的诡怪笑声。
接着是一阵厮杀惨叫声，不过片刻却又平息了下来。
房子的大门早在最后一个人踏进来之前，便已紧紧封闭上。
这种普普通通的民房，依旧安静的屹立在那里，门口停着的那几辆带着仙管局标识的车子也安静无声地停在那里，直到日出日落。
没有人去追查这些车子和主人，因为他们是正儿八经的接受任务派遣外出，就算有同事联系不上察觉有异报告了上去，也会被最上面的那位直属上司悄然无声的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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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是不是错觉，涂璃觉得整个仙管局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就连秩序部上下也透露出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
“白副局又被局长当众斥责了，是这周以来的第五次吧，他不会是得罪了局长，要被免职了吧？”
“应该不会吧，白副局可是局长大人当初一手培育提拔上来的心腹，对局长大人忠心耿耿。”
“我听说是局长想培养秩序部的审判长秦妄，代替白副局的位置。秦妄现在不是为了那位出事了嘛，白副局和局长为了争论如何处置审判长秦妄，差不多已经撕破脸了，所以才……你懂的。”
“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这周都好几个中层被调职和免职了，保佑千万不要涉及到我。”
“我就无所谓了，反正我只是一个在仙管局混资源的摆烂咸鱼。”
“……”
哪怕明面上无人敢议论，私底下仙管局的各个部门的办公室里，各种窃窃私语的流言蜚语根本止不住。
白副局和姜局长似乎杠上了，前段时间因为涉及魔修事件的陈老却老神在在，淡定的稳坐钓鱼台。
事情越演越烈后，陈老干脆就找了个借口休了长假回玫瑰园修养。
没多久，白副局被就抓到了一个错处，被暂停职务留职查看了。
仙管局高层针锋相对的局势，好像就此结束，回归平静。
涂璃的修为，在这时突破了两级一跃成为戊5修士。算是因祸得福，前喜花村的那个意识秘境虽然让她神识受到损伤，恢复之后识海更为广阔无垠，修补萃炼过后的功德垂品级也提升了一个台阶。
更何况，无情道修心，只要心无旁骛一心修炼，前期修为都会像火箭一样蹭蹭蹭的上涨。
如果不是涂璃需要一边工作一边修炼，恐怕修为晋升会更快。
而涂璃还是没有联系上秦妄。
距离上一次在地下隔离区见了秦妄一面，至今已有一个半月了。
就在这时，秩序部空降了一位代理审判长，秦妄为恢复回归之前，将由他全权代管秩序部一切事宜，包括先知厅。
涂璃收到消息时，高扬已经在先知办公室咒骂了半天，骂的喉咙都冒烟了。
助理小魏给他倒的清心平气的灵茶，他一口气灌了两大壶，都没咽下那口火气。
涂璃看着加盖大红公章如假包换的任职通知上的名字，有一瞬间的沉默，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比起这个，她更担心的是，这会不会是上面释放出要放弃秦妄的信号？
涂璃垂在身侧的手指收拢，用力的捏成拳头。
先知厅的其他调查员看到了这则通知了，目光不约而同明里暗里地打量着涂璃，眼里晦意莫深。
虽然秦审判长走了，但她亲哥哥又取代了秦妄的位置，靠山一直都在，真不愧是后台不亚于白妙妙的人。
好像听说涂璃好像和她哥哥一家子闹翻了，还断绝了关系？
但是，名义上的关系可以断绝，血脉至亲的亲缘却是如何都沾不断不了，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这位可是让煞神一般的秦妄都对她死心塌地不要命的人，心机手段想要摆平一个哥哥还不容易吗？
流言一向不可信。
听说涂琉从龙城连跳好几级升到秩序部，还是白副局联合蓬莱阁一力促成。
而秦妄，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涂璃才重伤至今情况不明，失去审判长位置……
这，思细极恐，细思极恐啊！
仙管局超过一半的人都是出生于各大修仙家族的修士，注重家族观念，对家族有着强烈的归属感和使命感。受家族庇护供养，修为有成后又回馈家族，形成良性关系。
这种情况下，那些人有意无意忽略了涂璃在问心境里和涂家撕破脸的事，脑补归结为一番阴谋论。
一时之间，不少人看涂璃的眼神都不对了。
蛇蝎心肠心机渣女利用秦妄拱自己亲哥哥上位的各种标签，不知不觉贴了涂璃一身。
涂璃：“……”
涂琉入职仪式搞得声势浩大，不仅整个秩序部的人员都出席，包括暂停职位的副局在内的高层，还有蓬莱阁的长等老管理者也坐满了前几排的位置。
偌大的礼堂乌泱泱的坐满了人，但气氛却绝对称不上热烈，甚至有些尴尬和冷清。
高扬全程黑着一张脸，杀气腾腾一点都不加掩饰。
先知厅根基薄弱成立时间尚短，下属的调查员都没有太大的归属感，上司的上司换不换对他们来说没多大差别，但在小魏笑眯眯眼神扫视下，这些人也不敢对上司的上司表现的太热情，鼓掌的时候也是意思意思的碰了碰掌心。
秩序部但那些判官表现得更加冷漠了，也不懂是不是天生气场就如此，他们周围的气压显然都比周围要低好几度，全程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看着上方的涂琉慷慨激昂的发表就职演讲。
哪怕白杨为首的高层和他们的下属心腹，还有蓬莱阁的特邀嘉宾十分配合，但这些人只占据了不到1/5。
前面1/5热情洋溢，掌声雷鸣。
后面4/5气压低沉，一片死寂。
怎么看，怎么尴尬。
涂璃淡定的坐在下方，看向涂琉的眼神仿佛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
站在舞台上侃侃而谈的男人脸上带着得体温和的笑容，一言一行从容大方，充满了领导者的魅力仿佛不受尴尬的气氛所影响。
但涂璃知道，他这是“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就不会尴尬”，估计肺都要气炸了。
隔着不算近的距离，涂璃都能看到他额头突起的青筋，配上那个扭曲的笑容。
啧，明明内心恨得要死却还能绷着忍住，看来这演技有所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