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初暖囧得不得了, 刚要解释，就听渣渣系统在脑中播报——
“叮咚——任务完成, 生命威胁暂时解除。”
初暖：“……”
行吧行吧。
虽然过程惊心动魄了点儿, 但结局是好的。
至少任务完成了。
初暖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欣喜于顺利完成任务，另一方面则因话里的歧义而尴尬不已。
她原本担心那句话的深意太暧昧, 引起误会, 才挑了那个时机说出来，可眼下这气氛……还不如暧昧呢。
虽说这不算什么大的误会, 解释也就一两句话的事儿, 可……羞耻啊——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耳朵听着, 她却不得不把刚刚说过的话再用没有歧义的方式重复一遍……
这真的太为难她了。
可……男朋友吃醋了, 不解释怎么行？
初暖悔不当初地在心里连连叹了几口气, 然后强忍着内心的羞耻感, 弱弱地对沈宴说：“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是……呃……你的人了，别人没必要再寻我……”说完就默默地低下头, 假装喝水, 脸颊隐隐发烫。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这句话在前一秒还担心初暖作死的一众吃瓜男女青年们脑中无限循环着, 六双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呵呵。
恋爱的酸腐味。
而沈宴则盯着自家媳妇儿看了会儿, 然后给她夹了一只虾, 垂眸低眉间轻抿的薄唇划出了一道弧线。
初暖呆呆地盯着碗里的那只大龙虾，努力领会着男朋友此举的深意。
嗯……他的意思是让她多吃东西少说话么？
好的好的。
说多错多, 不说就不会错。
为了感情线顺利发展, 她一定将沉默进行到底。
恍然大悟的初暖立刻眼观鼻鼻观心, 乖乖低头吃虾。
桌上有片刻的安静。
随后她听沈宴问：“什么寻人帖？”
对耶？
什么寻人贴？
初暖吞下嘴里的虾肉，抬眼望向陈树。
众人也都从狗粮中回过神来, 一齐看向陈树，纷纷问到底是什么寻人贴。
成为焦点的陈同学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一手一根筷子在面前的瓷碗上敲了两下，发出叮咚两声响，然后清了一下嗓子，用说书先生般的口吻将八卦娓娓道来——
“有个外校的男生前段时间在咱们学校邂逅了一位美女，一见钟情惊为天人，回去后朝思暮想茶饭不思。
为了寻找这位美女，他拜托他的高中同学——也就是在校内论坛上发帖的那位楼主，帮他发帖找人。
那帖子里没有贴照片，不过从描述来看，十有八九就是校花你了。”
初暖：“可是论坛上有我的照片，如果他要找的人是我的话，他对着照片一对比不就知道了？
何必多此一举发帖寻人？”
陈树：“吃瓜群众们也都是这么想的，甚至有热心网友在楼里贴出了你的靓照。
但据那楼主所言，他的那个高中同学只见到了那美女的半张脸，因此看了照片也不一定能确认他要找的人就是你。”
初暖：“……”就看到了半张脸也能惊为天人一见钟情？
太假了吧。
初暖：“既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找的人长什么样，又何必来寻？
肯定找不到的嘛！”
陈树：“他是希望美女自己联系他。”
初暖：“……”
这是对自己有多自信？
初暖摇摇头：“不认识。
不是我。”
就算是她也坚决不承认，省得被烂桃花缠身。
“肯定不是初暖。”
钱小米等不及陈树科普，早已自己拿手机上论坛刷了一圈，是以也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说：“那个楼主说他的高中同学和要找的那位美女是在咱们学校的化装舞会上遇见的，并且一起渡过了一段非常愉快的时光。
可是上次初暖明明是和我们一起参加的舞会嘛。”
‘化装舞会’四个字让初暖拿筷子的手猛地抖了下，心下大叫不妙。
不、不会这么巧吧……
陈树接过钱小米的话：“对对对，上次是你、校花和老沈咱们四个一起参加的舞会。
我注意过了，那天晚上校花全程粘着老沈，根本没机会和别人邂逅。”
初暖：“……”
她什么时候全程粘着沈宴了？
不就是为了任务牵了一下他的手么？
……不不，这不是她现在应该关注重点。
……
大家听到钱小米和陈树的话，都纷纷表示不可能是初暖，就算是初暖，那人也不会再有机会，毕竟‘她已经是沈宴的人了’，于是很快就把这个话题揭过，聊起了其他八卦。
而初暖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慌得不得了。
对方提到了化装舞会，而据她所知，她可参加了不止一次化装舞会……
找她的人该不会就是面具男吧？
天啦噜……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
初暖心慌意乱忐忑不已，感觉手心都冒起了冷汗。
若论坛上那个楼主的高中同学真的是曾和她一起去过酒店的面具男，她要如何向沈宴解释？
沈宴知道真相后，还会和她继续交往吗？
可若是瞒着他……以她开坦克都能翻车的人生经历来推算——早晚会被发现的吧？
到时候只怕更难收拾。
哎哎哎——到底该怎么办？
初暖愁得胃口都没了。
沈宴注意到初暖的焦虑，低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初暖回神，对上沈宴关切的目光，内心愈发内疚。
虽然她并没有酒店那段记忆，但干出那种事的人确实是她。
她没有底气说自己是无辜的，更没有底气请求沈宴的原谅……
……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吃完中饭后大家就各自散了，去图书馆的去图书馆，去自习室的去自习室，还有回宿舍玩游戏睡午觉的。
初暖心里有事不敢面对沈宴，便以想睡午觉为由，和钱小米一道回了宿舍，下午也没再去找沈宴，独自留在宿舍复习，但心里揣着亏心事儿，效率奇低，一整个下午才背了两篇文章。
到晚上时，忽然收到老初同志的微信，就一个网址，其他什么话也没有。
初暖点进去一看，发现是陈树中午提到的那个帖子。
初暖：“……”
老初同志这到底是什么体质？
怎么每次都能第一时间赶赴她的八卦现场？
初暖无语至极，叹道：爸，求求您了赶紧去创作吧，再这样荒废下去小心过气。
老初同志估计也很心虚，弱弱地解释：意外……这真是个意外……
初暖：……您又是从首页热帖里点进去的？
老初同志：你怎么知道？
初暖：……我猜想您会这么说。
老初同志：是真的！
老初同志：我本来不想点进去的，但人命关天，我不能视而不见。
初暖：“……”
这种八卦贴还能扯到人命上去？
什么逻辑？
初暖：？
初暖：爸，这就是一个八卦贴而已。
您是不是想太多了？
老初同志：它的标题上写着‘寻人启事’。
我以为是哪家的小孩走丢了，想转发到朋友圈以尽绵薄之力，熟料点进去之后看到的竟然是你的八卦贴。
老初同志：闺女啊——你爸我总是无意之中误入你的八卦贴，心也很累。
你不要再怀疑我的用心了。
不然我心更累。
初暖：……
表演痕迹太明显了啊同志——
初暖无语地摇了摇头，搪塞她爸道：对方要找的人不是我。
您别费心了。
老初同志：但是帖子里凑热闹的小青年们都说是你。
初暖：……您也说了他们是去凑热闹的。
肯定以胡说八道为主啊！
初暖：再说了，就算对方想找的人真的是我，也跟我没有关系。
喜欢我的人那么多，我总不能每一个都回应吧？
那不得累死我。
老初同志：……
老初同志：闺女啊——我发现你变了。
初暖：？
初暖：您是觉得我变得太冷血了吗？
老初同志：不。
我觉得你变得越来越厚脸皮了。
初暖：……
渣渣系统：“老初同志真相了。”
初暖：“……”
她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怎么就厚脸皮了？
喜欢她的人……本来就很多啊。
初暖囧囧地尬笑了下，问：爸，您发信息来，不会就是为了和我闲聊的吧？
老初同志：我看到那帖后担心你受到困扰，特意来问问你的情况。
见你如此镇定，我也就放心了。
……原来她爸是来关心她的。
忽然好感动。
初暖眼底挂了两滴清泪，不过泪还没流出来，就见她爸又发来一条消息——
老初同志：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男朋友没意见？
初暖：“……”
初暖：喜欢他的人更多。
老初同志：什么？
！
老初同志：不像话！
老初同志：我不允许！
初暖：“……”
又不是您男朋友您这么激动干嘛啊！
初暖：爸，是别人喜欢他，又不是他喜欢别人。
他也很无辜。
老初同志：你别帮他说话！
老初同志：我和你妈后天的机票去迦南市！让他来接机！
初暖：哦。
好的。
咦？
后天？
！
初暖：现在离校庆还有一周，您这么早来做什么？
老初同志：旅游！顺便见见你那个擅长招蜂引蝶的男朋友！
初暖：“……”
‘擅长’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啊大画家……
看着老初同志每一句话后面带着的感叹号，初暖感觉不太妙，连忙给沈宴通风报信，顺便提出了一个可行性方案——
初暖：我爸这个人特别富有同情心。
要不你后天打扮得惨一点以博取他的同情？
沈宴：怎样才算惨？
初暖：呃……我也没有经验。
你问问陈树，他应该经验挺丰富。
沈宴：好。
两分钟之后——
初暖收到了陈树语带咆哮的微信。
村里有棵草：校花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我就经验很丰富？
你以为我天天扮惨吗？
对啊！不然你为什么天天穿得破破烂烂跟难民似地？
——这是初暖的真是想法。
不过她没这么说。
考虑到陈同学脆弱的玻璃心，她答得很含蓄：……难道不是？
村里有棵草：当然不是！
村里有棵草：我这是天然惨！
村里有棵草：不是装出来的！
初暖：“……”
天然惨……
初暖隔着手机屏幕都感受到了陈同学的怨念，于是默默地给他发了一个两毛钱的红包，附言：壮士别恼。
收下这个红包我们还是好朋友。
系统提示对面秒拆。
紧接着陈树也给她发了一个红包，附言：绝交。
初暖拆开一看，一分钱。
初暖：“……”
这买卖做得不划算。
让他赚了一毛九。
初暖：拿人手短。
改造沈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村里有棵草：看在一毛九的份上我再跟你说几句话。
以你老公那颜值，再破烂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都别具一格，扮惨是没指望了。
长成他那样，被老丈人嫌弃是很正常的。
我相信从他出生起，就已经为自己的悲惨命运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就别瞎操心了。
初暖：“……”
心疼沈宴三秒钟。
初暖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想继续复习，手机忽然又响了一声。
沈宴：中午吃饭时担心的就是这件事？
……原来他知道她吃饭那会儿有心事。
这倒也不意外。
他心思那么缜密，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才奇怪。
只是……
该怎么回答呢？
他以为她担心的是见父母的事，可实际上……
一想起心中担忧的那件事，初暖就感觉脑门疼。
哎哎哎——她到底为什么会摊上这种不清不白的事？
渣渣系统：“我有个建议。”
初暖一喜：“说！”
渣渣系统：“主动坦白求原谅。
说不定你老公大人有大量，见你态度诚恳，就不跟你计较了。”
初暖：“……”
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还有什么脸去请求沈宴原谅她？
再说了，事实真相如何她至今还没弄明白，万一那只是个乌龙呢？
万一她和面具男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是纯睡了一晚上的觉而已……
渣渣系统：“认真的吗？
面对你这样的极品尤物，哪个男人能把持住下半身，只和你纯睡觉？”
初暖：“……”
极品……尤物……
初暖嘴角抽了下，不服道：“怎么没有了？
沈宴啊！”
上次她和沈宴在酒店，不就纯睡了一晚上的觉么？
她睡得还挺好。
渣渣系统：“别跟我提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了。”
初暖：“……”这年头正人君子还反遭人嫌弃了？
初暖懒得理这恋爱脑渣系统，放下手机托着腮帮子想了会儿，脑中忽然蹦出一种想法——
她失忆后醒来时的最后记忆，是遇见沈宴的前一天。
也就是说——她选择了遗忘遇见沈宴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会不会……她之所以选择忘记沈宴，就是因为发生了让她无法再面对沈宴的事？
比如和面具男在酒店……
若真是这样，那就表示她和面具男真的有故事。
那她……那她……以后要怎么面对沈宴？
“……”
初暖感觉自己的三观再一次碎裂了。
这时沈宴又发来一条信息——
沈宴：不用太担心。
我自有办法。
……他竟然还在安慰她。
初暖内疚得不得了，抱着手机纠结了好半天，弱弱地回过去一个‘嗯’字。
过了一会儿，实在是良心不安，可又不知该如何坦白那件连她自己都稀里糊涂弄不清真相的事，便小心翼翼地发微信试探他——
初暖：如果……我说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信息发出去的那一瞬，初暖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半空中，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桌上，希望它响铃又怕它响铃，一颗心惴惴不安忐忑至极。
偏偏手机像自动关机了般，一动不动没半点反应。
初暖惶惶不安地等啊等，等了大概五六分钟，依然没等到沈宴的回复，正当她拿起手机想查看是不是网络信号不好时，手机陡然震动了一下，接着便是让她心惊肉跳的来电响铃和持续震动，手机屏幕上明晃晃地闪着四个大字——
沈宴来电。
初暖没料到沈宴会直接拨电话过来，当时就慌得六神无主了，抱着手机哆嗦了几下，才如赶赴刑场般无比悲壮地按下接听键，缓缓把手机放到耳边，结结巴巴地说：“喂、喂？
我……我其实……”
不待她把话说完，听筒里便传来沈宴那一如既往好听到犯规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