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鹰钩鼻，头发稀疏的老者稳稳地落在众人面前。
“在下谢保国，受卫家主的邀请，前来参加这次的五族商议。”
“谢……保国，你是近几年兴起的浑元霹雳门掌门人？”
卫清风认出了对方，略微皱着眉问道。
“正是在下。”
谢保国颇有几分得意地捋了捋自己蓄的山羊胡，他顺势瞧向林凡，眼神之中尽是轻蔑。
简直是在胡闹，一个小崽子能有什么武学造诣？
当然，这样的事放在平时他也懒得管，但卫家开口给出的报酬实在是太过丰厚。
拿捏了一下腔调，谢保国才缓缓开口：“卫馆主你只要安心养伤即可，老夫代替出战可保万无一失！”
卫厉雨虽然没有再开口，但冰冷肃穆的神色俨然也是这副意思。
刚才谢保国从甲板下跳的举动，也引起了不小动静，许多卫家人此刻都围了上来，言语间不乏夸赞。
对于这些溢美之词，谢保国十分受用，神色更加傲然地朝林凡问道：“小伙子，老夫问你师从何门何派啊？没准老夫跟你师傅还有矫情。”
“无门无派，我只不过自己随便练练，练着玩的。”
林凡淡淡地回答，心中不禁有些冷笑，眼前的老头子摆明着想要拿他立威。
“呵，年纪轻轻就这么好高骛远，你以为这次比武是来表演吗？像你这种假把式的年轻人我一次能打十个不带喘气的，敢上擂台你可不得折胳膊断腿的！”
谢保国笑眯眯地说着阴损的话语，活脱脱一只笑面虎。
“啊？”
“年纪跟武学有什么直接关系吗？那我找一只千年的王八代替您老上台，岂不是更好？”
林凡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还击道。
噗！
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卫萱，听见这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她原先跟林凡言语交锋时就吃过亏，现在瞧见别人吃瘪却是无比欢乐。
“你！只会呈口舌之辩，算什么本事！”
谢保国脸上的假笑绷不住了，气得胡须乱颤，捂着胸口心肝疼。
林凡脸色淡然，道：“我有什么本事，试过才知道！”
“好、好、好！”
谢保国怒极反笑，眼神中更多出了几分阴翳，厉声说道：
“好一个年轻气盛的小辈，就让我替你长辈教训你！
我们就比一比，要是谁输了，就当场三跪九叩，敬茶服输！”
一听这个赌注，众人一片哗然。
林凡却只是笑了笑，说道：“好，到最后别输了不认账就行！”
“哼，你放心，老夫还是爱惜脸面的。今天不跟你上擂台对打了，免得别人说我以大欺小，咱们就比试下对武学技巧的应用掌握。”
谢保国斜着眼，冷冷地说道。
“就比听风辨数！”
“好，我答应。”
林凡平静地回答，他也有几分好奇这是怎样的一种比法。
听完了谢保国的讲解后，规则倒是很简单，两人各自抓一把围棋放在器具内摇动，然后根据声音判断对方所抓棋子的数目有多少。
周围卫家人明显也对这样新颖别致的比试感兴趣，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什么叫大师风范！谢掌门真是武德充沛，还给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林凡留了点面子，没有直接打擂台。”
“呵呵，只能说现在不自量力的人太多了，一个小年轻也敢跟武学大师叫板！”
“就是说，还是一个无门无派，自己瞎练的蠢货，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基本上一边倒的声援，让谢保国脸色好看不少，脸上又恢复了武学高人的傲然，眉眼间若有若无地浮现着轻蔑之色。
相较之下，林凡平静得甚至给人有点木讷的错觉，只是漠然等待着旁人将所需道具统统准备到位。
终于东西都齐全了。
“来！”
谢保国当即一喝，率先抓了把围棋送入类似摇色子的骰盅之内。
他手指上下翻飞，突然间发力，整个骰盅伴随棋子清脆的磕碰声顺着这条手臂溜向另一条手臂，最终稳稳地倒扣在了另一只手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颗棋子被甩出，倒还真有几分大师风范。
“精彩！”
“哇，太帅了，我也好想学这招！”
连卫清风都不由得点点头，评价道：“谢掌门对于力道的掌控十分精湛，哪怕是多增或者少减一分力，都会导致骰盅内的棋子被颠簸出去。”
见识了谢保国如此亮眼的手法，不少人哪怕并不看好林凡，却也期待着后续表现。
纵使比不过别人，总得挣扎一两下，是不是？
然而，林凡在众目睽睽之下，仅仅是胡乱抓了把围棋，摇晃两圈就将骰盅给扣在了桌面上。
朴实无华，没有半分的技巧。
“切，真是没劲。我就知道这个林凡只会嘴上花花，没有啥本事，这下露馅了吧，连争胜的心都不敢有。”
一名卫家人大声抱怨，还有不少人都跟他秉持着相似的观点，闹哄哄地发出嘘声。
林凡却掏了掏耳朵，丝毫没有受到这些杂音影响的架势，径直向谢保国问道：“你觉得我这里面能有几枚棋子？”
“十七。”
谢保国心中早就确定了答案，捋着山羊胡，得意地笑道。
“一、二、三……十七！没错，真的是十七枚！”
有好事之人帮忙翻开了倒扣的骰盅，真真切切，十七枚白子安静地躺在里面。
众人一阵哗然，纷纷惊叹猜测得如此准确，心中对于谢保国越发尊崇起来。
“爸，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卫萱同样倍感神奇，眨着大眼睛向自己父亲打听道。
“这就跟古武中讲究的听风辩位有异曲同工之妙，需要武者拥有极强的听辨能力，以及对施发力道的精确判断。”
“只有这样，才能根据棋子杂乱的碰撞声分辨出具体有几枚。”
卫清风解释的话语，并没有刻意遮掩声音，让谢保国也听见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因此往往高手的夸赞要更加让人心情愉悦。
“年轻人，该轮到你来猜我的骰盅里有多少棋子了。”
谢保国正处于这般愉悦当中，内心兀自冷笑。
还有一点，卫清风话里并没有提及——那就是一个高手反过来，还可以利用自己对力道的掌控，制造杂声来干扰别人对数目的具体判断。
虽然打心眼里瞧不起人，但谢保国刚才还是暗地施加了这种手段，怎么想林凡都已经没法判断出骰盅内有几枚围棋了。
“十二枚。”
林凡不急不慢地报出了一个数。
“我看这家伙估计破罐子破摔瞎蒙的吧？”
“哈哈哈，我也有同感。”
几名卫家人出言嘲讽着，却没有注意到谢保国的笑容在一点点变僵。
这特么怎么可能，对了，肯定是这林凡瞎蒙的！
谢保国懊恼地揪着为数不多的头发，自己揭开了骰盅。
“十一，十……十二！”
场边发出了比刚才还要响亮的喧哗，竟然连一直被他们瞧不起的林凡，都能将棋子的准确数目报出来，分毫不差！
原先出言嘲讽的那几名卫家人，脸都臊红了，连忙往人堆里躲去。
谢保国厉喝道：“再来！”
“随便你。”林凡淡然道。
谢保国将林凡能够说出黑子数目归结于运气，急冲冲地开启了下一轮的比试。
他可不愿意接受跟自己鄙夷的小年轻打成平手，老脸上挂不住面子！
这回他褪去了那些华而不实的技巧，将精力都投入到了力道的干扰。
骰盅在空中不知被来回捣腾了多久，声响嘈杂，才被狠狠地盖在了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