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周围的黑暗暂时还不敢围攻，我牢牢把住方向盘，开始苦思冥想如何破局。
奈何我入行的时间实在太短了，从姨外公那里学到的东西也着实乏善可陈，绞尽脑汁，最终也只想到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不管了，赌一把。”
不过眼下也没有多少时间给我犹豫了。
七星岭隧道说长不长，就算我保持再慢的车速，也有开到头的时候。
我不相信潜藏暗中的怪异，会允许我顺顺利利地离开，或者把雷主管他们营救出来，前面肯定还有更多好戏在等着我。
“灵嗅之术……”
我闭上眼睛，放下骨棒和方向盘，双手在胸前捏成一个壶口的形状，掐动手诀，开始施展我从姨外公那里学到的为数不多的几门通用巫术之一。
所谓“通用巫术”，就是只要是巫门的修行者都能使用的术法，施展的时候需要掐诀念咒，达到身心合一的状态，才能调动灵气，区别于我的肉身鬼眼这种需要特殊机缘才能施展的专属巫术。
不过这门灵嗅之术虽然号称练到极点，能跟道门中大名鼎鼎的“天视地听”齐名，但我是真心觉得不靠谱。
毕竟我跟着姨外公学艺的时间，加起来满打满算才不到五十天，这么点时间就能学会的东西，能有多精妙可想而知。
所以念咒掐诀之后，我自己心里都在犯嘀咕：“到底行不行啊？”
不过现在我也是赶鸭子上架，不行也要行了。
既然鬼眼只会让局面陷入僵持，那索性换一个别的手段，说不定能起到奇效。
“嗤嗤嗤……”
随着法术开始生效，我感觉体内的阴气，开始涌动，朝着皮肤附着而去。
很快，我就感觉自己的皮肤变得冰凉冰凉的。
如果有人这时候摸到我的身体，绝对会以为摸到了一具尸体。
而在阴气的加持之下，我皮肤下的末梢神经，也开始变得格外敏感，似乎不用眼睛看，也能感知到周围的风吹草动。
没错，所谓“灵嗅之术”，其实完全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说法，跟鼻子还有嗅觉，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本质上就是一门提升身体对灵气触感的辅助巫术！
如果还不理解，看过《蜘蛛侠》的电影没？
这门巫术，说白了就是捣鼓出一个山寨版本的蜘蛛感应！
“嗤嗤嗤……”
当我闭上自己的眼睛和全部鬼眼之后，只凭灵嗅之术感知到的世界，和平时变得截然不同了。
寂静的黑暗中，似乎有微微的气流在流动，陈腐中带着一丝邪恶。
我知道，那是流动的秽气。
在灵嗅之术创立的年代，灵气存在于天地万物之间，这门巫术，本来是借助环境中的灵气，来实现对周围的感知，不过现在乃是末法时代，天地间的灵气早已散逸殆尽。
当然，如果仅仅是作为一个媒介的话，无论是灵气还是秽气，其实都无所谓，只是触摸起来体验不那么愉悦罢了。
“呼呼呼……”
轻微的风声，有如幻听，在我耳畔萦绕。
流动的气息，如同我肢体的无形延伸，又像蝙蝠的回声定位，触碰到周围的事物，再反馈回来。
不同的回波，代表着不同的事物，让我得以重新认识周围的一切。
滴水的穹顶、潮湿生苔的路面、甚至车轮即将碾过的每一处坎坷……都以一种迥异于平常的形象，被气流如实地反馈到我的脑海中，只不过肌肤接触秽气的奇特感觉，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黑暗、阴冷、邪恶、污秽……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有无数根腐尸的手指，在我身上抚摸而过。
也正是切身感受过之后，我才明白，秽气被修行人厌恶，绝对是有道理的。
那种令人无比憎恶的触感，一波波冲刷着我的神经。
要是放任这种元气进入体内，走火入魔真是最轻的后果了，严重的，估计会像掉进粪坑淹死，死得憋屈无比。
平心而论，我的心理素质真没什么过人之处，现在也完全是因为怕死，才能坚持下去。
“泥马……”
我强忍着睁眼的冲动，努力让自己脑海一片空白，不去进行恶心的联想，继续控制点大巴，缓慢而坚定地继续往前开。
“呼、吸、呼、吸……”
我不断深呼吸，逼迫自己只记住一个念头，那就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气流的走向上，寻找异常，窥探出路。
在这种极端的专注之下，我再一次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很快，我就忘记了自己在这片黑暗中摸索了多久。
不过和之前被怪异迷惑时的难熬不同，这一次，我很适应这种主动放空心灵的感觉，甚至还带着一丝丝享受和满足。
因为我相当于重新修炼了一遍灵嗅之术，并且能感觉到自己变得越来越熟练。
这种感觉，就像玩贪吃蛇，看似只是单调重复地吃豆子，但看着自己的蛇变得越来越长，那种成就感令人沉迷。
修炼也是一样，境界增长的快感，还要超过那条不断变长的蛇。
直到大巴车头“轰隆”一声，像是撞上了什么屏障，我才猛地惊醒过来。
回味之下，居然还有一丝意犹未尽，感觉时间仿佛才刚过去了一瞬。
定了定神，我才从回流的秽气中，感知到前方突然出现的障碍究竟是何物。
“哈？一个直角弯？逗呢！”
接收到灵嗅之术的结果，我懵了一秒钟，随即差点没笑出声。
哪怕是三岁小孩也知道，一条正常的隧道，可能会有一点弧度，但绝不可能大拐弯，更别说这种近乎直角的弯道了。
不止是隧道，哪怕是普通的视线良好的露天公路也不可能。
不然这就不是建设交通要道，而是杀人的陷阱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隧道里寄居的怪异有动作了。
“很好，终于按捺不住了吗？我倒要看看，你在玩什么鬼把戏！”
我在心里冷哼一声，就开始潜心沟通体内的怨灵。
既然已经有了转机，那我自然也不用再搞什么灵嗅之术折磨自己了，大可以睁开眼看看眼前这个直角弯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因为担心纯靠肉眼会被迷惑，或者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我还是很谨慎地打算用鬼眼开路。
“呜呜呜……”
伴随着幽怨的鬼哭，浅浅的血腥味开始在我身边弥漫。
随着怨灵复苏，我左眼皮下面一阵异常的蠕动，鬼眼蠢蠢欲动。
然而，就在鬼眼才刚刚张开一线，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的景物时，一只冰凉刺骨、毫无体温的手掌，突然拽在了我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