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阳正准备飞行，但被季平抬手止住：“阳儿，我们走着去吧。”
季阳有些不解，但也没反驳季平，他顺从地跟着父亲走出了靖王府，走上了青城的街道。
青城的街道很干净，正午的阳光从两边的绿树之间透过, 照在季阳的脸上，让他觉得有几分暖意。
季阳的目光从路边的行人脸上扫过，发现大多数人面色红润，脸庞饱满，比他在青阳宗领地见到的百姓要健康许多。
季平在路边一个小贩面前停下，小贩的前方堆着一些甜果, 这些甜果的形状和大小都颇为一致, 看上去是他自己种出来的。
季平开口地对小贩道：“来几个甜果。”
小贩满脸笑容地捡起几个甜果，将其一一放入纸袋中, 随后递给了季平。
季平接过纸袋，作势要走。
小贩这时开口叫住了季平：“仙长，您还没给钱呢！”
季平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他从袋子里摸出几枚铜钱，递给了小贩：“抱歉，刚刚忘了。”
那小贩接过几枚铜钱，却仍然不满意：“仙长，我这甜果三文钱一个，您这不够啊……”
季平点了点头：“好。”
随后，他再度从钱袋里摸出十几个铜钱，递给了小贩。
小贩这才满意地点着头：“多谢仙长了。”
旁边的季阳此时早已被惊得目瞪口呆。
他无法相信，一个凡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敢向修士讨钱。
季平领着季阳，继续往青城城门口走。
“父亲，那人是你安排好的么？”途中，季阳忍不住问季平道。
季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澹然道：“你可以随便找一个小贩，照我刚刚这样做一遍。”
“他也一定会让你付他钱的。”
季阳默然, 在青阳宗的领地之内，如果一个修士看中了一个凡人老农家中的任何东西，那个老农必须毕恭毕敬地把那东西送到修士手中，而不敢有半点怨言。
“靖王规定了，修士犯法与凡人同罪。”季平澹澹道。
“如果为父刚刚不给钱，就会被卫兵抓去坐牢。”
季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靖王居然敢这么干？”
自从人族修士带领人族摆脱了妖族的奴役，修士的特权便明明白白地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炎靖颁布这一法规，往小了说是得罪所有修士，往大了说是在数典忘祖！
季平澹然道：“正因为如此，你看见了么，青城如今一个乞丐都没有，盗贼什么的更不存在。”
“当修士做出一个好的表率，凡人便会自得其乐。”季平讲道。
季阳听着季平的话，眼中忽然一亮。
“父亲的意思是，修士之所以在各方面强于凡人，为的便是更好地引导凡人么？”季阳问季平道。
季平微笑道：“你的悟性很好。”
“这是靖王的理念。”他又认真地说道。
季阳眸光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父子来到青城城门口, 卫兵们在正常检查过二人之后, 便放行了。
季阳慢慢离开了城门口，他回头看去，排在他们后面那些人是凡人，但这些卫兵仍旧一丝不苟地检查这些凡人的包裹。
在确定无事之后，卫兵们便放那些凡人离去了，既没有偷拿什么，也没有向凡人收受贿赂。
“我们飞着去吧。”季平此时对季阳道。
季阳这才反应过来此次外出的目的是去祭拜母亲，他跟随着季平朝着一个方向飞行而去。
二人飞行于空中，季阳低头看向地面，许多凡人在开辟好的农田之中劳作，农田之中有种甜果的，也有种青麦的。
“灵草呢？”季阳有些疑惑地问季平道，靖王要招揽修士，不可能不需要灵草。
季平微笑着对季阳道：“你尝一下刚刚买的甜果。”
季阳有些好奇地咬了一口刚买的甜果，他惊愕地发现这果肉之中竟然涌出澹澹的灵气。
“这甜果是从一种特殊的树上采下来的。”季平向季阳解释道。
“那种树木是靖王从大巫引进，树根可做灵药，果实可做粮食，树叶可做衣裳。”
季阳有些惊愕：“竟然有如此神树？”
“大巫这些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季平道。
“如今大巫的国力已经远远超出大炎，靖王渴望改变这一点，他认为应当学习大巫先进的地方。”
季阳心神再度受到了冲击，向未开化的国度学习？
他愈发觉得靖王是个“疯子”。
二人进入了百断山脉，在无数的山峰之中，季平带着季阳最终稳稳地在了一座山上。
这座山峰很是特别，上空有浓重的酒气氤氲，让季阳有种微醺的感觉。
“你娘虽为血刀门圣女，但她生前不喜欢喝血，但很喜欢喝酒。”季平声音低沉地说道。
“所以，我把她葬在这酒灵峰，能让她天天有美酒可以喝……”季平说着，忽然有些哽咽。
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领着季阳走入密林深处。
很快，季阳看到前方一块雪白的墓碑立在酒池旁边。
“季氏之妻……”季阳轻声念出上面的字，发现墓碑上并没有写他母亲的名字。
“为了防止衣冠冢被毁和我还活着的事实，所以我并不敢把我的名字和你母亲的名字写上去。”季平有些歉意地说道。
“你的母亲名为姜婷，是一个很好的人。”季平认真地对季阳道。
季阳轻轻点头，他向着衣冠冢缓缓拜倒：“母亲，孩儿向您问好。”
季平也缓缓在妻子的墓前跪下，感情真挚地道：“婷儿，阳儿现在健康长大了，他天赋很好，叶青阳没有杀他。”
“他现在很强大，很健康，很像我……和你。”
季平顿了顿，不再说话。
季阳在说了两句之后，也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
季平抬眼看向季阳，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阳儿，现在为父认真地问你一个问题。”
“你是要和为父一起，为靖王效命，还是反对靖王？”
季阳沉默了，他眼前闪过了今天所见到的一切。
季阳看向母亲的墓碑，心中默默道：“娘，如果我和爹反目，你会伤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