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相撞，气脉相碰。苏玖玖起初还能勉强接几招，但是很快她的额头便密密麻麻起了汗珠，手上的招式也是越来越慢，气脉也是消耗的紧。
“这几天练了什么？”她听到眼前之人开口道。
语气一如初见时略有冷淡，也没有情绪。
苏玖玖思想稍一晃神，便被谢衿的剑气彻底破了防，眼看那一道充满危险的剑风迎面而下，却最终在她面前戛然而止，停留的恰到好处。
苏玖玖瞳孔微颤。
她虽然知道大师兄是绝不会伤她，但那一瞬间浑然天成的剑气带来的威压与危险之感，令她现在都心有余悸。
曾经他二人都是并肩而战，她从未与谢衿真正刀剑相见过，与剑宗天才刀剑相向便是这种感觉么。
苏玖玖收起刀：“大师兄，我输了。”
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
谢衿亦是收起剑，苏玖玖这才注意到，他用的根本不是碧凝，就是一把在普通不过的银剑。
原来竟是与他差了这么多，人家随便用了一把剑就可以把自己打成这副狗样子.........
“多谢大师兄指点，让我看清你我二人之间的差距。”苏玖玖低头行礼。
“无妨，小事。”
演武场周围的弟子自谢衿出现，眼睛就从未离开过，在看清此人周身气度风华绝代，颇具儒雅之气。
“难不成.......此人是大师兄？”
“我看像........”
周围弟子窃窃私语。
“这个刀修是什么来头，大师兄竟然亲自现身赐教。”
“我也好想让大师兄指导赐教一番。”
谢衿仿佛没有听周遭的碎碎杂念，“自今日始，我便陪你练刀。”
苏玖玖惊诧抬头，看着谢衿。
当真是搞不懂这人每天在想什么，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前两天还义正严词的拒绝她，劝都劝不动，现在又莫名其妙告诉她又愿意帮忙了。
不答应他吧，人家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答应他把岂不是显得自己很.......
这属实给她整不会了。
谢衿见她眼神躲避，正准备开口，却听见她说：“行吧。”
多少有些牵强，还有点不情愿。
谢衿突然感觉有些紧张，见苏玖玖这个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前几日是自己上了脾气，师妹细细想来也无过错，况且想要追她的人他已经暗中观察到好几个了，自己再不低头，只怕是就没机会了。
他鬼使神差的一把抓起苏玖玖的手臂，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带离演武场。
苏玖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任由谢衿拉着她，他脚下走的飞快，今日他一身的大弟子服衣角被脚风带起，与她脚下的裙摆翻飞交缠。
“你拽着我干什么？”苏玖玖见他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收他的花？”前面的人冷不丁开口，驻足，回望。
“什么花？”苏玖玖给问懵了，“你说那个陈文昌师兄的花？”
谢衿听到“师兄”这两个字眼中明显黯了黯。
见他不吭声，苏玖玖知道他说的花应该就是这几日的那几束小雏菊。
为什么.......总不能说是以为你送的才收的吧。
不光收了，还供起来了，甚至还放进乾坤袋里珍藏起来了。
等等.......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收了陈文昌送的花？
“你怎么知道我收了花？”苏玖玖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现在轮到谢衿被问懵了。
“我亲眼所见。”谢衿语气不咸不淡的给出了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回答。
苏玖玖立马道：“我没收！”
谢衿挑眉道：“那前几日的呢？”
苏玖玖心道，怎么这个他都知道.......
她低头嗫喏道：“收了。”
谢衿脸上露出悦色，话锋一转，刻意跳开这个话题，道：“大比在即，我助你在这几日多加练习，前三甲还是十分有希望的。”
苏玖玖：“？”
怎么突然又说起了这个，话题变得这么快的么。
不过提起正事，苏玖玖显然更有热情：“啊.......是，我也挺有自信的。”
正在二人你来我往说着话之时，一旁陈文昌恰好路过。
他看到苏玖玖正在与一个男子说话，便凑上来，“师妹，你在这做什么呢？”
他仰头看了一眼谢衿，样貌不错，但是瞧着有些面生，穿的是与他一样的本宗门弟子服。
他带着些许敌意，看着谢衿问苏玖玖，“这位是？”
苏玖玖无奈，都与他说过好几次，不要叫她师妹不要叫她师妹.......算了。
还没等苏玖玖说话，她便看见陈文昌就已经提剑对着谢衿。
苏玖玖：“........”
果然是个脑补怪，脑子里又脑补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只听陈文昌十分嚣张道：“师妹已经与我结为道侣了，虽然我二人没有常常在一起，但你等也少打她的注意。”
谢衿听完倒是出乎意料的有了反应，他冷哼一声，看向苏玖玖：“师妹，你有道侣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苏玖玖眩晕半刻，被气得。
她一定是听错了，一想温文尔雅的大师兄，现在也学会从后槽牙挤字了。
“没有！”苏玖玖总算可以当着陈文昌的面把这件事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让他以后不要再瞎脑补了。
“我从来没有答应与你皆为道侣！”
谢衿将目光又挪到陈文昌身上。
陈文昌眼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还有失落：“师妹？怎么回事，你收了我的花，你也说以后不必叫你师妹。”
“我收了你的花，是.....是因为一开始不知道那是你送的，昨日你把花放在我的手里就走了，还要我说不必喊我师妹，就只是不必喊我师妹的意思......”苏玖玖说的干脆利落，随后又道：“若是给你造成了误解，我且说声抱歉......”
陈文昌听完苏玖玖的话，一副收到了巨大打击的模样：“为什么？是因为他吗？”他指着谢衿。
三人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苏玖玖偷偷瞥了一眼谢衿，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似乎也在等着她的回话。
苏玖玖喉咙动了动：“不......不是。”
说完她心虚的低头望着地面。
也不去看二人任何一人的表情.
“大比在即，我只想着大比的事。”
陈文昌听完三步做一步欲上前抓苏玖玖，“师妹.......大比在即，我可以帮你啊，我们可以一起修炼，我可以教你小周天行气，我已经练到第四式，你想学我都可以教你......”
“铮——”谢衿手中那把普通银剑出鞘，剑身气脉围绕，似不断有雾气环绕。
陈文昌顿步，这是.......
他回头看着那人提剑，只是简单地拔剑而已，但着磅礴的气脉之力，还有着剑式.......
大周天行气！
那么此人是？！
“大师兄.......”苏玖玖感觉到谢衿这剑拔的多少带着些怒意，虽然他依旧还是面无表情。
但是与谢衿相处这么久了，不带表情的大师兄反倒比带点的要危险多了。
“大师兄？”
陈文昌身形一顿，难道是.......
陈文昌失了心般的看向苏玖玖，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你的眼光再此处，怪不得......既是如此，我陈文昌没什么好说的，自愧不如。”
他转身而去，眼神逐渐变得阴郁。
待陈文昌走后便只剩下苏玖玖与谢衿，二人互相对视一眼，苏玖玖立刻别开目光，“你何必对他拔剑.......”
“只因他听不懂话。”还要碰你。
苏玖玖尴尬笑笑：“是啊，我都和他说的很清楚......对吧？”
“嗯。”谢衿满是鼻音的随口应了一声，便收起银剑。
“你说，你不知道那是他送的，那你以为是谁送的？”
谢衿突然开口问道。
苏玖玖立刻绷直了身体：“我........”
算了。
“我以为你送的。”苏玖玖干脆坦白承认。
谢衿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
“是我送的。”
苏玖玖猛然间抬头，看向谢衿。
二人的氛围忽然变得及其暧昧。
“为......什么？”苏玖玖有些诧异。
谢衿认真的看着她，苏玖玖甚至可以从他清澈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动了动唇......
“师姐。”
青涩的少年音传来，顿时打断二人之间的气氛。
苏玖玖有些恹恹，她其实是有点期待谢衿接下来要说什么。
“师弟。”苏玖玖向戚言走去，“你怎么在这。”
戚言眸中暗光流转，抱着剑，看着苏玖玖。
笑话，我不在这，再过几个月等着你给生小外甥么。
“师姐，陪我练会。”语气有小小的撒娇之意。
苏玖玖暗暗叹气，“大师兄也在，要不要大家一起练，顺带让大师兄也指导指导你。”
“不要。”戚言直接了断拒绝，像是犯了小脾气。
苏玖玖无奈，回头看着谢衿。
谢衿识趣的转身就走。
反正自己和她的宝贝师弟相比，自己一文不值，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苏玖玖见他走的那么“干脆利索”，心中无奈，又看看一脸委屈的戚言，额头突突跳了几下。
也不知道大师兄是怎么了，自从打赤虹谷回来，就变得神经兮兮，约莫是被那个心仪的女修甩了吧。
不管他了。
师弟自打从无量谷找回来，话就变得愈少，再加赤虹谷自己的注意力都在案子和.......大师兄身上，确实冷落了师弟。
苏玖玖沉了沉气，提刀，对着戚言道：“拔剑吧。”
“让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进步。”
...................
叶落满地，树干上皆是纵横交错的剑痕，显示方才这里经历过激烈的交战。
苏玖玖喘着气，累的随意靠在一棵树上打坐休憩，戚言亦是席地而坐，手边撑着他的那把短剑。
苏玖玖一边恢复自己气脉，心中一边回想方才的那番比试。
与戚言几番过招下来，她当真十分讶异。
不知师弟到底在无量谷经历了什么，但是从方才他地剑意中苏玖玖嗅到了几分嗜杀。
其实他的招式套路与半年之前没有多大的变化，唯独多了几分那狠厉决绝的杀意，这对于一个剑修来是好是坏暂且看不出来。
常言道修剑亦是修心，操剑的人心怀天下与正道，那么带着嗜杀之剑只会增添剑修的果断，但若是走了歪路，那么这份嗜杀，只会带着操剑之人走向邪路。
“师弟。”苏玖玖沉声唤了一声。
“嗯？”戚言看向苏玖玖。
苏玖玖看着他，忽然觉得师弟有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少哪里不一样。
“和师姐说说，你在被抓住挖矿的那段时间都经历了些什么？”
苏玖玖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自己。
戚言展颜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没经历什么呀,在想师姐。”
他眼中的笑意直到眼底，黑黢黢的瞳看着苏玖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