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睛里隐隐泛上了泪花，可是他抿紧了嘴唇懂事地没有哭出来。
“我，我不做手术可以吗？”
他站在原地，红着眼睛忍着不哭的样子，像是被抛弃了的小猫崽儿。
说不出的可怜，稚嫩的嗓音可怜巴巴地透着小心翼翼，道：“漂亮姐姐，我很乖的……我，我可不可以不做手术？我不上学，我帮奶奶种菜。”
“傻孩子，小朋友就是要上学的。不上学你将来长大了怎么办？”
外婆忍不住笑起来，慈爱地道：“别害怕。现在的手术都是打麻醉的，不会疼的。你睡一觉，身体就好啦！”
说着，她忍不住担心地弯下腰，揉了揉乐乐的胃部。
叹了口气，心疼地道：“造孽啊……”
乐乐张了张小嘴，垂下脑袋抿紧了嘴唇。
他怕的才不是疼。
生病的时候也很疼，他都能忍得住。
可是他不想做手术。
他看到过了，那些做手术的小朋友，好多都没有活下来。
奶奶这么和蔼慈祥，会抱着他给他讲故事，给他做好吃的。
漂亮姐姐和看起来凶凶的姐夫，以及其他哥哥姐姐们，全都对他很好。
不会打他骂他，还会陪他玩，给他买新衣服，让他吃饱穿暖。
他喜欢这里。
在霍家，是他短暂的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他不想死。
小小年纪，乐乐就已经明白了死亡的含义，知道人死了就再也不会说话，不能沟通，彻底地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他也不想做一个不乖的小孩，惹奶奶和漂亮姐姐生气。
他抬起小手，用手背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着哭腔道：“我，我做。我听话。”
对于他来说，手术就是一场生离死别。
“这孩子，怎么还哭了呢？”
外婆被逗乐了，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拍了拍，笑道：“傻孩子，做完手术你就不会疼了。哭什么？”
平常乐乐总是像个小大人，懂事得让人心疼。
来了霍家之后，即使是生病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哭过一声。
出去的时候，走再远的路都会乖巧地跟上，既不会闹着要抱，也不会要求买这个买那个。
这还是他第一次哭。
这么乖的孩子，哭起来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厌烦，反而会叫人心疼。
是因为对动手术的恐惧吗？
对于小孩子来说，医院好像确实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更何况还要被推进手术室里，独自面对一群戴着口罩的医生护士们，麻醉和动手术。
可能在孩子的眼里，这些会变得格外恐怖吧。
阮晨星想了想，蹲到乐乐的面前。
给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含着笑意捏捏他好不容易养出点肉的小脸，柔声道：“乐乐真乖。乐乐最勇敢了对不对？”
乐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从前被人骂被人打的时候，都能忍住眼泪。
在福利院里被人欺负，他从来不会哭，只会咬着牙不要命地打回去。
可是现在被外婆抱在怀里，被阮晨星这样温柔地擦着眼泪，他的泪水就怎么都忍不住，疯狂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