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钱，我前两年买了一套房子已经挂到中介在卖了，市值五百万的样子，一分不少都可以给你。”
“……”
“我之前孟小白的身份是假的，一个高人帮我办的，如果你想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我也可以求他帮你办一个新身份。真的，世界各地随便你去……”
“……你让我再想想。”
“天恺，时间不多了，也许等到天亮禹末乡再见不到他女儿就真的要怒了。到时候一切都不好收场。你听我一句，赶快做决定，趁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洪世明似乎真的被她说动了，在电话那头开始狂躁不安，连连叹息。“你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先把给我重新安排身份的事说定，待会儿我再打过来，白沐沐，希望你还有点良心。”
“嘟嘟嘟……”
挂了电话白沐沐看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二十了。
不知道这个时候打给禹辰北，会不会打扰到他。
禹辰北总是不会让她失望。电话很快接起来，声音听起来还很冷静。“喂。”
“大哥。”白沐沐声音如蚊如萤。
禹辰北似乎再等她电话一样的，一点不意外惊喜，反而更多的是理所当然。“说吧，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佳佳昨天丢了。”
“哦？”禹辰北语气悄悄起伏了一下。“打算怎么办？”
“绑她的人是我一个老同学，之前被末乡安排进去蹲了两年，所以……你能帮他办个新身份吗？我刚刚答应他，给他一个收手的机会。”
禹辰北在电话那头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可以。但是要等两天，你先告诉他我应下来了，完事后过来找我一趟。”
禹辰北言简意赅，白沐沐有些糊涂，小心问道。“我们俩一起吗？”
“嗯。”
“好。谢谢大哥。”
“等一下。”禹辰北猜到她要挂电话。“最近有事需要你帮忙，找个借口跟老二说一下吧。”
“……嗯。”
挂了电话坐在禹末乡面前，看着他安静的面容和俊朗的轮廓，白沐沐心里波涛汹涌。
可以想象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会是什么反应。
他已经做好准备要跟她好好相守了。偏偏在这个时候自己又悄然离去。
他会不会愤怒到以后再不见她不提她，余生老死不在往来呢？
洪世明终于想清楚，拨了电话过来。
两人交涉好条件，安排好禹佳佳，白沐沐提笔给禹末乡留了最后一张纸条。
其实最开始她写了很多。
关于离别，她总是有太多话要讲。后来自己回头一看，太过矫情拖沓。
干脆撕了重新写。
禹末乡是个极聪明的人，也许你多写一个字他都能从中发现端倪，所以她只能尽量精简，简明扼要。
然后把纸条放在茶几上，最后再注视他一次。转身出去。
打车来到洪世明指定的地方，由着他蒙了自己眼睛，绑了自己手脚，乖乖在地上坐着。
然后等洪世明去把禹佳佳放到两人之前说好的地方。
一切结束，洪世明回到屋里，解开白沐沐眼睛上的布。
两个老同学，曾经在彼此的青春里互相默默悸动过的人，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白沐沐看到洪世明下巴上浓密的胡茬，油腻蓬乱的头发，还算干净但廉价的衣服，顷刻间眼眶发酸。
“好久不见。”洪世明轻轻的说，拉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了下去。
白沐沐“……”
话题聊进死角，两人都沉默起来。
洪世明坐在一个粉红色塑料凳上，细长的腿有一条斜伸到她面前来，白沐沐下意识去往他小腿上看了两眼，并未发现伤疤之类的东西。
洪世明不知道在想什么，偏着头，眼睛看向窗外，久久没有动静。
白沐沐借机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这是一个大约七十平左右的房间，看室内装修应该是老房子。两室一厅，客厅里的沙发是布艺的，电视柜上没有电视，花盆里没有花，工艺品架子上没有工艺品。主卧的门开着，一眼能看到里面一张白色的大床，床上乱七八糟丢了一条粉色被子毯子，地面上的地毯也好像很久没有清洗了。
一阵微风吹来，主卧外面的小阳台上挂着的女士男士内衣一起随风摆了几摆。
白沐沐看着洪世明的脸色又轻轻问出口。“米静不在吗？你做这件事情她知不知道？她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洪世明缓缓转头过来看着她。“她姐姐死了你不知道吗？总该要去送她一程的。”
“……，对不起。”
“对不起我的不是你。”洪世明把伸到她面前的腿收了些回去。“说说你吧，有很多问题我想不明白，你老实回答我。”
白沐沐动了动绑的发麻的胳膊，点点头。“不用问了，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自己来说吧。能帮我倒杯水吗？”
洪世明细长的腿收回去，甩着细长的胳膊去饮水机旁边帮她接了杯温水。
白沐沐一直盯着他的左腿看，也许是距离太短的缘故，居然丝毫看不出跛的迹象。
洪世明把水接过来放到茶几上，转身走到白沐沐身后去解她手腕上的绳子。
他的手指很凉，跟他的脸色一样，有种直冲五脏六腑的冷。
“谢谢。”解开绳子，白沐沐揉着发麻的手腕冲他投去个感激的目光。他只低头跟她对视两秒，便马上转开了。
“说吧。”他回那个红色塑料凳上坐着，两条长腿又无处安放的斜伸了出去。
白沐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水。“你还记得四年前你在北京的时候，天浩带我去跟你见过一面吗？”
洪世明脚在茶几上哐哐踢了两下，脸色极难看但还是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当然记得，我特么就是那次以后，就被禹末乡给整进去了。”
白沐沐没脸跟他对视，握着茶杯眼睛往远处看。“那天晚上，上城别有用心的媒体，当然也极有可能是米静安排的媒体，把我们的聚会大肆宣扬抹黑了一番，禹末乡被这条新闻气的发疯，所以，我们俩也闹翻了。”
洪世明身子往前倾了一点，有些不可置信。“你说谁安排的媒体？米静？”
白沐沐点点头短暂跟他对视两秒。“米静的姐姐米雅从小喜欢禹末乡，对于禹末乡娶了我这件事她非常不满，加上米家生意被米静接手之后快速走下坡路，所以她们俩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让我滚，让米氏可以跟禹氏联姻。”
洪世明不由得打断她。“这些你怎么会知道？”
白沐沐又抿一口水，冲他不清不楚的笑了一下。“都是后来知道的，我以前当然不知道……其实我们俩有一点很像。”
洪世明下意识问。“哪里？”
“都被自己的假想情敌给送进去了。只不过我没有你待的时间久，但是吃的苦绝对不比你少。”
洪世明再吃一惊。“你也进去过？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
白沐沐叹一口气。“这么跟你说吧。我跟禹末乡还没结婚之前，曾经遭到他母亲的强烈反对。所以我离开过他一次。然后米静安排了我的妹妹陈晓晓去接近禹末乡，大概就是我们俩传出新闻那段时间，我发现妹妹怀孕了，怀了双胞胎……”
抬头看洪世明一眼，他虽然震惊但是还满脸认真的听着。“双胞胎？你接着说。”
“后来你也可以想象，就是各种闹，然后某一天我载妹妹出去的时候出了车祸，孩子只保住一个。”
洪世明“……”
白沐沐歇了口气继续说。“后来孩子百日宴，妹妹和米静合伙做局，说我故意谋杀禹佳佳，然后我就进去了。”说到这，她放下茶杯，伸手去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洪世明呆呆看着她，只见她解了三颗，衬衫往旁边一拉，左胸前一块拇指长的疤。
“这是我在里面的时候禹老太太送给我的伤口，找人划我的喉咙，这就是为什么我的声音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洪世明的震惊久久没有散去。也难怪，以前他是心思单纯的学生，后来被送入里面远离了这些女人间的是是非非，想象不出来也情有可原。许久以后他抬起头看一脸风轻云淡的白沐沐，眉头蹙成了一道紧锁的川字。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等等你就知道了，他正在帮你办新身份，相信很快你也能见到他。”
话说完，洪世明静坐两秒，开始起身往白沐沐身边走。
两人尽量避免目光接触，洪世明坐下，弯腰下去帮她解了小腿上的绳子，然后在红肿的勒痕上轻轻揉了一把。
“疼吗？对不起。”
白沐沐抖了抖腿，轻笑一声，抬脚在他腿上碰了一下。
“你呢？腿伤好了？还疼吗？”
白沐沐看着他越说越伤感的脸，“为什么？你一出来就去找人报仇了？还是……”
洪世明摇摇头。“没有。四年未自由了，换做是你呢，你第一件事准备去干嘛？”
“我，”白沐沐想了一下。“回家看父母。”说完才意识到什么。“那你的腿……对不起。”
洪世明再次苦笑，无所谓的摇摇头。“没关系，都是我活该。我丢了他们的脸，让他们抬不起头，这点惩罚都算手下留情了。”
白沐沐想到自己几个小时前对他说的话，只觉得无地自容。拿这么点钱妄图补偿别人一家人一辈子无法挽回的损失，真是可悲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