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难道真的要在这里等死吗？！”
宋婉瑜嗓音沙哑，脸色苍白，又是害怕又是怨念，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厉之衍背对着她，暗淡的光线把他侧脸的线条弧度打的棱角分明，却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来。
又或者说，从书奈带着小团子走了之后，他就一直是这一个姿势没变过。
“厉之衍！”生死关头，宋婉瑜连对厉之衍的恐惧都忘了，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不怕死我还怕呢！你凭什么就这么让书奈离开！？你难道想让我死吗？！”
原以为这一句同样不会得到厉之衍的关注。
却不想，厉之衍竟在此时微微侧了个身，晦暗深邃的视线微垂着落在她身上：“宋婉瑜，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轻飘飘的，却恍若带了万钧之重，带着上位者的摄人气势压得宋婉瑜一时之间都喘不过气来。
“……”宋婉瑜脸色更加苍白，动了动嘴唇。
她正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正在这时见厉之衍开口。
厉之衍的语气还是冰冷的，带着他积攒已久的威压，英挺的眉目收敛着，坦然的摆着张冷淡得甚至凸显出几分冷傲的脸。
声音又低又沉，带着磁性的沙哑：“你觉得你会死，难道书奈回来就不是送死的吗？你想让她回来救你，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那个资本。你可别忘了以前是谁把她当死敌似的针对。”
“我没有……”宋婉瑜脸色苍白又难看，忍不住辩驳了一句。
然而只才一句就又被厉之衍打断：“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还是说你是以为我眼瞎？”
“……”宋婉瑜竟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厉之衍忽地朝她走进一步，光影下的脸颊棱角分明的恍若刀削石刻，居高临下的冷傲气质愈发突兀：“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话题忽地一转。
宋婉瑜根本就没跟上他的想法，却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她强忍着心虚和恐惧，咬着唇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意：“之衍……我、我才从、从那个地方出来，就被人带过来了，我……”
“什么人？”问她话的声音依旧冷淡。
“是、是……”宋婉瑜脸色苍白，睫毛遮住的眼珠不安的乱转，突然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的王牌似的，她突然说道，“是一个男人……他说是你派他来接我的！”
语气坚定的一改先前的虚浮。
似乎这就是事实似的。
然而厉之衍却不为所动，仍逼问：“男人？有什么特征？”
“男人，我、我忘了……”宋婉瑜智商本来就不算高，她有生怕一时之间说错什么更惹得厉之衍怀疑，说了这些就一问三不知。
“……”厉之衍面无表情，深色的瞳孔定定的看着她，平直的嘴角忽地扯出一个细微的弧度，看着却不像笑，“你真以为我会派人去接你？”
这话说不清楚是讽刺还是怀疑，宋婉瑜心乱如麻更分析不清，脸色白得像是纸色，动了动嘴角也不知道说什么。
而厉之衍似乎也只在这几句之后没了兴趣，长腿一迈，拉开和宋婉瑜的距离，不再看她。
……
车身才停稳没多久，司机正下了车给后座的纪准开门。
司机自己这边儿的门才打开，接着停在原地的车子就从后被人不轻不重的擦碰了一下。
擦碰过来的车很有技术水准的稳稳停下，停下的位置嚣张的超出纯白色玛莎拉蒂的车头一截。
司机大脑都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拉下了脸，快步过去开了后门的车门，关心尽至，毕恭毕敬：“纪总，您没事儿吧？！”
后排的人眉眼微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精巧纤细的银丝眼镜，不知道是不是劲瘦的手腕上缠着的那串佛珠的原因，竟然在垂目的时候凸显出几分平和善目的相貌来。
纪准似乎没被刚刚震撼车身的那一下影响到似的，后背挺直，和真皮的靠椅拉开了些距离。
听到司机的话，他才睁开了眸子，平直的凤眸在银丝眼镜的折射之下看不清眸中的确切情绪。
纪准微微弯了身，在司机的护送下下了车，扫视一圈，视线落在紧贴他车的那辆张扬的红色跑车上。
狭长的眸子一点点眯起，薄唇微弯，声音温舒平和：“一段时间不见，二少开车的水准似乎降低了不少。”
厉沉长腿一迈，才下了车甩上门，就听到了他这轻飘飘的这一句，顿时脸色黑沉的难看。
他总不能说他是故意的吧？
即便厉家和纪家的关系不妥，可也只是在商场上，出了办公室，还真没有谁在明面上大摇大摆的宣战过。
若是他哥没事，他大可以嚣张一些，可现在尚且没看到情况，若他哥哥真出了什么事情……
厉沉嘴唇动了动，到底靠着刻进骨子里的法律把‘老子就是故意的’这句话咽了回去。
可咽下去归咽下去，厉沉还是被纪准这句话气歪了嘴角。
纪准眉眼的弧度更弯了些，朝一旁恭恭敬敬的司机：“麻烦你领了维修清单，记得找二少报销。”
“……”厉沉面色黑沉，头也不回，迈着长腿大步离开。
即便是被他忽略了个彻底，纪准也丝毫不恼，微微侧目在不远处的工厂处扫视了一眼，在被银丝眼镜遮挡住的深深处，他的目光似是有些阴郁，可若是仔细看去，恍若刚刚的那一瞬也只是幻觉。
……
这一切都太不寻常。
怎么会这么安静？
安静的像是房外没有人似的。
这个念头才在厉之衍脑海中闪过，下一秒他面前的门就被人从外狠狠地踹了一脚。
结实的包裹着一层铁皮的实木门闷闷的一声重响，潮闷的空气里又荡落下一层灰尘，其中还夹杂着些积攒在门缝中的冰水。
厉之衍挺拔的眉头一点点蹙起，接着就听到外边传来又沉又闷的一声：“哥？！你在里边吗？让开位置！”
“……”
是厉沉。
得知这个信息，厉之衍紧绷的眉目之间先是闪过一丝茫然，他肢体被大脑控制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