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姑娘？！”
先一步下车在底下候着的孙妈妈忙拉住邱明若，显得对邱明若的童言无忌有些惊慌。
邱鸿文没来？
几个意思？
沈汀乔和沈月乔都吃了一惊。
就连魏妈妈和白妈妈都不禁愣了一下。
出嫁的姑娘大年初二回娘家省亲可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女婿说不来就不来了，让出嫁的姑娘自己来算怎么回事？
上次三姑娘及笄礼，大姑爷不来也就罢了。正月初二不来，别说在老爷夫人那里就过不去，更别提老太爷那边了！
说起来简直不要太荒唐了！
“大姐，这……”是怎么回事？
“大姑奶奶和若姑娘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没等沈汀乔问完，白妈妈便先一步打断道。
沈汀雪好像暗暗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白妈妈一眼。
“……”沈汀乔也跟着暗暗松了口气。
怪她，一时情急差点闹笑话了，什么话不能进去再说。
“外面冷，几位姐姐都先进去吧。”沈月乔那边赶紧打圆场道。
一行人这才若无其事的往里走。
却是没人注意到，沈汀蕙那边却低头偷偷的笑了下。
她堂堂沈家嫡女沈汀雪也会有今日？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也没人注意到，走在沈汀蕙身侧的刘家二郎刘守义，在看见沈汀蕙低头的那一瞬，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嫌恶来。
过了前院，沈月乔便吩咐魏妈妈跟着孙妈妈和邱明若先过去，自己则跟着三个姐姐以及姐夫去见林氏。
魏妈妈也明白自家姑娘是个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刘守义却突然道：“我在前院坐一下吧。”
沈月乔姐妹几人都有些愣住。
沈汀蕙只是微微一顿，便若无其事的对姐妹几人笑道：“他就是这样的，估计是不太好意思。”
然后才对刘守义说道，“也好，我们去见一下母亲，去去就回。你自己稍稍坐一下。”
刘守义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
大家心里都有点心知肚明了，只是没有挑破。
东华苑里。
林氏早早就等着两个女儿回来了。
完全没想到，大女婿居然能搞这种事情。
沈月乔一行人还没进东华苑，她便收到消息了。听秋月说完，她面无表情的顿了一阵儿。
过了会儿，又慢幽幽的一下又一下的撇着盏中茶沫。
一语不发。
秋月瞧的心慌不已：“……”
她也是在林氏身边伺候了多年的人了。
见过自家夫人发脾气的样子，但这般面无表情且半点怒火不外放的模样，更加令人畏惧。
时间好像过了一百年那么长。
便听见门口传来下人通传的声音：“大姑奶奶、二姑奶奶、三姑娘、四姑娘到。”
林氏顿了下。
好似刚从深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慢腾腾的坐正身子。
话音落。
四姐妹便鱼贯进来了。
沈汀雪是长姐，自然是走到最前头的。
林氏一打眼。
她那张敷了厚厚脂粉都掩盖不住疲态的消瘦模样映入眼帘。
眼眶顿时热了，视线也被泪花模糊了。
之前的冷面无表情，几乎是在瞬间就土崩瓦解。
自己捧在手掌心里呵护长大的亲闺女，却叫人给糟践成了这样。
她这个当娘的，却什么都没有做。
造孽啊。
白妈妈原本打算上前回禀。
但她是最了解林氏的，瞧见林氏这模样，哪里还需要多说什么？
话到嘴边，便成了一声淡淡的叹息，然后便招呼秋月等下人退下了。
姐妹几人见状，便都明白了——
林氏什么都知道了。
沈汀雪忽然觉得喉咙发涩，什么也说不出来。
沈汀蕙原本准备好的话，也一下没了用武之地。
剩下两个小的，也不好说什么，便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
好一阵。
偌大的屋里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良久。
林氏喝了一大口茶水，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重重放下茶盏。
“小乔，你先帮你大姐姐瞧瞧身子。其他的随后再说。”
不等沈汀雪拒绝。
沈月乔便欣然道，“是。”
“母亲，我……”沈汀雪有些不自在的要拒绝。
沈月乔却已经抓住她的手腕了，“大姐姐，得罪了。”
虽然把脉要等她心平气和，不过她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等不等心平气和都是一样的。
其实沈月乔上次见到沈汀雪时便看出来一些了。
这便宜大姐食少纳呆、不欲饮食、少气懒言，四肢冰冷畏寒的厉害，这都是体寒的症状。
所以她才会主动去找林氏，说要给沈汀雪看看。
可惜啊。
又拖了一段时间，她的症状怕是更厉害了。
“大姐姐，我要看下你的舌头。”
沈汀雪犹豫着，林氏那边便飞来一个坚定的眼神，她便老老实实的照做了。
她此次独自带着若姐回来，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自然也担心母亲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此时多少有些心虚。
沈月乔心里也清楚她们母女俩之间的那点机锋，默默瞧她的病。
沈汀雪唇舌偏白、偏淡，脉迟缓，这屋里的炉子烧的很暖，她却一点不见暖起来。
加上她之前的种种症状，沈月乔感觉是八九不离十了。
但出于谨慎，还是说道，“大姐姐，这里也没有外人，能不能麻烦你把脸上的脂粉洗了？”
除了上面说的那些，体寒的人还有一些面色发白，发青，发暗，无光泽的表现。
沈汀雪涂脂抹粉在脸上，就不好判断了。
话音落。
不等沈汀雪反应，林氏便高声道，“秋月，打盆水来。”
手脚利索的秋月很快便打了盆热水进来。
沈汀雪犹豫再三，终究扛不住母亲的目光，狠下心将脸上的脂粉全卸了。
露出她原本的面色。
消瘦，憔悴，惨白。
瞧着像一阵风吹来便能吹倒了。
林氏心口狠狠的一攥。
沈月乔和沈汀乔也都大吃一惊。
上次来时，人虽然憔悴，却也还是个好样子。
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给邱家折磨成这样了？
今日那邱鸿文不见人影，害得大姐孤零零回娘家来这事，无论如何是过不去了。
只要大姐一句话，之前的那些账，也要跟他一并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