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妈妈犹豫了一下，“夫人，是不是……”
林氏还没说话。
沈汀蕙又喊道：“好啊，用家法不是你惯用的手段么？！你最好把我打死了。”
“我死了，就是做了鬼也要拉着那个贱人和你们一起陪葬！”
“真是冥顽不灵！”
林氏直接气笑了。
“你知不知道你那是弑母？传出去别说是你，就是整个人刘家都要跟着受牵连！”
“刘家？”
沈汀蕙满不在乎的扯了扯嘴角。
“刘家人死活与我何干？”
林氏：“那也就是说，你是想被休弃咯？”
沈汀蕙先是一愣，“你想干什么？！”
“那得问问你自己，你以为，若是你弑母未遂的事情传出去，刘家还敢不敢留你这样的媳妇儿？”
沈汀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开始发白发青。
“……不，不会的，你们……”
“家丑不可外扬么？”林氏打断她的话，“你错了，我沈家身正不怕影子斜。”
“何况，你是沈家嫁出去的女儿，若是被休弃回娘家，娘家也可以送你去庵堂。”
“当然，再嫁由身，你想再嫁一次也可以。前提是，有没有人敢要一个弑母的毒妇？”
向来说话轻声细语的林氏从未像此时这般疾言厉色。
沈汀蕙一时愣住了。
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有顾虑。
而且顾虑还不小。
林氏看破不说破。
吩咐白妈妈道：“送二姑奶奶去静室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什么时候出来。”
原本还梗着个脖子的沈汀蕙，忽然听见静室，脸色都变了。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我是刘家的媳妇儿。”
静室美其名曰是静坐养心的地方，实际上，就跟关进小黑屋里面壁思过没两样。
当然，非要说和小黑屋有什么区别的话，可能是静室环境优美舒适。
而小黑屋只剩下四面墙，且不见天日。
林氏嗤笑了声：“刘家的媳妇儿？要不要我这个嫡母帮你问问刘家二郎？”
沈汀蕙脸上的期待一点一点消散。
白妈妈带着两个婆子过来时，她再也不挣扎了。
弄走了沈汀蕙。
林氏呷了口茶，却觉得心口堵得慌。
这还在正月里，便接二连三的出了这么多事。
这么多年的平静日子，怕是要到头咯。
她右手在心口顺了顺。
秋月赶紧拿了两样干果过来，“夫人，吃点东西吧。”
早上起来就没顾上吃东西，空着肚子闹了这么一场，肯定是又气又累的。
林氏摆摆手，“我不饿，你去把三太太和五姑娘请过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是，夫人。”
秋月答着话，躬身退了出去。
夫人的意思是，让她去，而不是让她叫人去。
抚琴院那边，怕是又有热闹瞧了。
这般想着，秋月也是一刻不敢耽误的往抚琴院去。
结果大老远的，就听见黄氏的声音骂骂咧咧的传出来。
还伴随着瓷器桌椅摔满地时，“叮铃咣当”的声音。
“都是什么下贱胚子！一个一个全被狐狸精给迷了眼了是不是？小的这样，老的也这样？！”
黄氏骂着，又一件瓷器“咣当”摔了出去。
听那脆响，秋月都大概能想象到这次摔出去的是个花瓶了。
“你们几个。”秋月冲着躲在不远处廊下的丫鬟们招了招手。
黄氏这会儿闹的正凶。
抚琴院的下人都躲得远远的，可秋月是二太太跟前的红人，她招呼，谁敢不理？
其中两个丫鬟便小心翼翼的挪过来了。
“……秋月姐姐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
秋月指了指正屋里，“好端端的，三太太怎么闹起脾气来了，今个儿才初三呢，这么摔摔打打的，可不吉利。”
“可不是嘛。”圆脸的丫鬟香玉啧了一声，“可是三太太她得听劝不是？”
她的年纪比秋月略小两岁，是比秋月晚两年进的府，之前刚进府的时候还受过秋月不少的照顾。
此时说起来，满腹的心酸。
当初秋月让她去二太太那儿她不去，觉得三太太看上去更好相处。
没想到，这人深藏不露。
一旦暴露，那就是白娘子喝了雄黄酒——现了原形。
秋月问：“是怎么回事？”
香玉和旁边的丫鬟对视了一眼，很无奈的齐刷刷叹了口气。
“方才三爷在屋里，正和太太说话呢，客院那边来了人。……”
……
彼时。
沈国富和黄氏正在屋里说话，沈绵也在。
讨论的是沈冕和玉娇娇那档子事。
对于给沈冕纳妾一事，黄氏是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
什么人都能给她家冕哥儿做妾的么？
这要是个秀才举人的女儿也就罢了，一个瘦马，一个伺候人的下等人，她若是进了门，以后他们家冕哥儿还怎么娶大家闺秀？
沈国富却一直说，必须让沈冕尽快把玉娇娇给纳了，这件事拖久了对三房没好处。
黄氏就急了，“好处好处，把那个狐狸精纳进门能有什么好处？！怎么，你儿子睡过的女人你还肖想是不是？！”
沈国富脸色涨得通红，气得好天才说出一句：“你少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做那种扒灰的事！”
黄氏冷笑道：“不然呢？我看你对那野……那小崽子，可比对冕哥儿都上心。”
沈国富心里自有盘算，但这个时候还不到说破的时候。
他只能硬邦邦的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的？你倒是给我说出个花儿来啊。”
沈国富张了张嘴，话刚到嘴边。
外面便传来香兰的声音：“三爷，太太，客院那边……来人了。”
沈国富听到客院，立刻就想到了他的大金孙子，想都没想就往外走。
边走边说，“客院怎么了？”
他的宝贝金孙可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黄氏不知道他心中有何盘算，只知道如今那客院里住着个狐媚男人的扬州瘦马。
那个狐媚子坏了她儿子的姻缘，坏了她儿子的前途，如今是连她的男人都给惦记上了么？！
沈国富又是这副殷勤的德行，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两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拽住了沈国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