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一边指着那五把石椅，“这五把椅子是有主的，是这亭子的主人亲手写上去的。你帮我看看，每把椅子的背后左上角都有一排小字，五把椅子五个名字，你帮我看看有没有。”
君慕骁有点儿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了，明明已经断定这就是认得的那保亭子，却又不敢自己去看椅子。这是怕失望，怕得而又失。他的傻姑娘，竟也会有这样紧张的时候。
“我来。”他走到椅子前，俯身去找白亦染说的那处位置，手到之处能感觉到明显的凹痕，是有字印刻的痕迹。
再低头仔细去瞧，三个娟秀的小字便映入眼帘……
“凤羽珩。”一个名字从君慕骁口中念叨出来，身边的小姑娘抬手捂住嘴巴，润了眼窝。
“风卿卿，夜温言，慕惊语，……白亦染。”他直起身看她，“染染，有你的名字。”
她用力点头，“一定有我的名字的，是温言亲手刻上去的，我们五人一人一把椅子。”
小姑娘扑上前，一遍一遍地抚摸椅背上的名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穿越之后掩藏身份的小心翼翼，在这一刻全兜不住了。
他就看着她哭，渐渐地，品出她哭泣中的孤独，品出她坚强外表下藏着的不安和惶恐。
原来他的小姑娘也是会害怕的，原来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终于，哭声止了，小姑娘却突然站起来，对着亭外水面大声地喊道——“温言！我知道你来了，你在哪里？夜温言，我是白亦染，你有没有听到我在叫你？夜温言！你有没有看到阿珩？你去找找阿珩，我在东秦等着你们！”
后来，喊累了，歪歪靠在他怀里，口中呢喃：“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们都跟我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我们都在一起，兜兜转转，又能相聚了。可是君慕骁，你说这是好是坏？若是坏，可她们能来这里陪我，我很欢喜。若是好，你可知，她们既然来，就意味着一世生命的结束，同我一样，被算计了。”
“被算计了？”他问她，“被什么人算计了？”
她苦笑，“不是被某一个人，而是被某一个组织算计了。我们五家隐世无数代，最终还是不能够安然生存。这就是宿命，不认不行。”
“也不见得都是和你一样，死过了，再来一回。”君慕骁说，“千年之前，你的那位姓夜的朋友不是也来过一次吗？既然她能镇一次无岸海，那就能镇第二次，兴许只是过来一趟，做好了事情之后就又回去。”
白亦染想了想，便也觉他说得有道理，可再看看这一方凉亭，却又摇摇头，“如果只是来了就回，她不会留这一方凉亭在无岸海上。这分明就是给我们的讯号，温言是在告诉我们，她来了，如果我们也来了，那么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她说着，蹲了下来，以银针刺指尖，刺出血来。君慕骁就看着她用自己的血染红了石椅上白亦染那个名字，然后又在下方以指尖血写下两个字：东秦。然后顿了顿，又在刻着凤羽珩那个名字的石椅上写了两个字：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