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高，至少有一米八五，在顾知意的视线里，恰好挡住了廊道上方的水晶灯，背光而立，看不清容颜。
但挺拔的身材和难以忽略的气质，足以让人分辨出这是一个极为优质的男人。
顾知意的夜盲症越来越重，花了一会儿功夫，才看清男人的容貌。
她惊呼一声：“季医生？”
季晨提着医药箱，温柔俊朗的脸上看到顾知意，先是错愕，随后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知意，你怎么在这？”
他刚才提着药箱，落后了一步，宋幽梦又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所以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顾知意有些错愕，看了看宋幽梦，又看了看她身后隐藏在阴影里的霍小明，最后转回到男人身上。
“我只是恰好送小明回房间。”顾知意回答完，问，“季医生你怎么会和……”
她转头看宋幽梦。
季晨的表情有些僵硬，“知意，这件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幽梦打断。
“霍家的家庭医生，自然是来给霍家人看病的，你有资格管那么多？”
“可是……”顾知意疑惑地看着季晨，给霍小明上药，需要挑这个点么？怎么感觉有点偷偷摸摸的。
而且，季晨来霍家才两年，按理来说，宋幽梦应该不认识他。
宋幽梦挑了挑嘴角，脸上有些冷：“顾知意，你没有活干了吗？还楞在这里做什么？”
说着，就想上手把顾知意推走。
还没碰到顾知意的身体，就被季晨挡住。
他用眼神制止了宋幽梦，身躯拦住了宋幽梦，然后低声对顾知意解释：“你先走，我之后跟你解释。”
顾知意欲言又止，但看到宋幽梦寒霜一样的脸色，她最终抿了抿唇，还是先走了。
在下楼梯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
宋幽梦身后那道小小身影，咻的一下又缩了回去。
顾知意下了楼，心不在焉地擦着地板。
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心里摸不着头绪。
忽然，一阵恶心的感觉从胃里升腾，她脸色一白，连忙捂住嘴。
果不其然，下一秒整个人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耳边响起轻而急促的脚步声。
“知意？你怎么了？”
声音里满是担忧。
顾知意捂着嘴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可身体事与愿违，又当着季晨的面接着干呕了好几下。
季晨抬手顺着顾知意的后背，原本是想让她舒服一点。
但看到顾知意接连不断地干呕，他忽然神色一顿。
再观察了几下顾知意的脸色和其他特征，他犹疑地问：“知意，你……”
“怀孕了？”
顾知意还在干呕的动作彻底停住。
气体哽在喉咙，很不舒服，但身体却不敢动。
她的嘴角扯起一抹苍白的笑，试图蒙混过关：“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晨打断。
“你忘了我是医生？”季晨的声音听着，少了几分之前的温柔，似乎又多了几分怒意。
顾知意忍不住啃咬自己的唇瓣。
季晨是霍家里唯一一个对她友善的人……她实在不想对他撒谎。
看到顾知意这个样子，季晨哪里还能不明白。
他温柔俊逸的脸庞染上一层阴霾：“是长风的？”
顾知意手里不自觉用力，将手心掐出四个深深的月牙。
“你不要告诉长风，他还不知道……”
砰！
季晨重重地锤了一下地板。
那种撞击的闷声感，让顾知意听着都觉得发疼。
他的神色复杂莫辨，似乎有挫败。
“我陪你去打掉。”
“不要！”
顾知意连连摇头，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肚子，对季晨祈求：“我，我知道长风不喜欢我，可是……他是我爱了那么久的人，以后可能也会一直爱着。我知道自己不配和宋小姐比，也不敢和她抢霍长风。所以，我只要这个孩子就够了……这是我唯一能留下的，长风给我的念想。季医生，季晨，你能理解我吗？”
季晨看着眼前柔弱的女人，薄唇紧抿。
顾知意的眼泪说着说着，掉了下来。
害怕季晨会告诉别人，告诉霍长风，害怕自己真的留不住孩子，
“它是我第一个孩子啊……如果留不下它，我都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么幸运的机会。这是上天给我礼物，季晨，求求你，帮帮我，不要告诉其他人，求你了。”
季晨道：“你也知道长风根本不愿意接受你，况且现在幽梦还回来了，要是被他发现，一定会要你打掉的，也不会承认这个孩子。你想让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就算不为孩子着想，你也要为自己着想，知意，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值得吗！？”
季晨激动地抓着顾知意的肩膀，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顾知意苍白的脸上勾起提起一点点弧度，弧度不大，那笑容却绝美，似乎带着母爱和爱情崇高无上的坚毅和力量，让季晨看得有些失神。
“值得。”
顾知意说：“我爱他，就值得。”
季晨听完久久没有回话，良久，他悲伤地说：“那知意，你知道我也愿意为你……”
“你们在做什么？”
黑沉沉的一道身影压下来，带着恐怖的威压和气势。
熟悉的声音，瞬间引燃身体的记忆，顾知意打了个寒战，缓缓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