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叫她，手也被人拉住了，还轻轻地摇了摇，“黄雁，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再睡，雁儿，听话……”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睡眼迷离地看到了章鸿那张近在眼前的脸，“老师？”
“嗯，我在！”他柔声答应一声，“起来吃点粥，你睡得太久了。”
她愣愣地看着他，难道自己还在做梦？眼前的他感觉好温柔，暖暖地笑着，一定是梦，现在他每次见到她，哪一次不是都冷着脸，爱理不理的模样？还是梦里面的才是她熟悉的样子。
“老师，”她喃喃地叫着他，“老师。”
“我在，来，起来吧，”他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我给你煮了粥。”
那近在眼前的气息那么真实，他的手扶着她的背，触感真实，不是梦？是真的？
“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她愣愣地问。
“你睡糊涂啦？钥匙还是你自己给我的呢！”
“哦，对！”她赧然一笑，“我睡得很久了吗？现在几点了？”
“八点多钟了。”
“啊？”她瞬间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叫起来，“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她赶紧自己下了床，看看墙上的挂钟，果然，“这药性也太猛了吧？”
伸手摸了摸脖子，疹子似乎小点了，也平了点。看看小腿，显示了不少，也没那么红了。
忍不住抬头问他：“我现在没有那么丑了吧？”
“嗯，还好！”他含笑看着她，“赶紧去洗个脸，把粥吃了。”
她依言去卫生间洗涑打理了一番，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嗯，确实还好，脸上的几颗基本淡下去了，脖子本来比较严重，现在也好了许多。
重新出来的时候看到章鸿正在书桌前看她之前考试的书。见她出来，指着书问：“你去参加成人高考？”
“嗯，考了，这学历总得想办法提高。”
“你们去年不是都参加普通高考的吗？你为什么不继续去读完再出来工作？”
“我想先独立了再说，反正书可以读一辈子的，不是吗？”她茶几旁坐了下来，章鸿把粥放在了茶几上。
“你这么想快点独立？”他已经来到她身后，俯下身子在她耳边问，“你今年才几岁？”
“二十一，虚岁，”她说，努力忽略他给自己带来的压力。
“虚岁不算，实岁？”他强调。
“嗯，二十，差一个多月！”够确切了吧？
多么熟悉的对话！他很喜欢问她几岁，她喜欢说虚岁，他却老要强调实岁。
“哦！快点吃吧。”他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走到另一边坐了下来，随手拿起边上她之前看了一半的《师道》杂志，翻了起来。
“那你吃了吗？”黄雁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吃了。”他眉毛也不抬一下。
“唔，味道还不错，只是有点凉了。”她心想：这厨艺有进步。
“谁让你睡那么晚的？”章鸿指出客观事实，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杂志。
黄雁看看他，杂志有那么好看吗？她最怕这样的冷场，哪怕说着冷嘲热讽的话，也比这样突然安静下来的尴尬好。
“对了，章老师，”黄雁努力搜索着能聊的话题，忽然终于被她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却一直被她忽略了的问题：
“你今年贵庚？”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尽顾着你侬我侬了，居然从来不曾想过要问这个似乎很没有营养的问题。
“你觉得我该有几岁？”章鸿终于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反问。
“看起来，该是不小了，有三十？”黄雁左右看看他，猜测道。
他摇头。
“三十一？”他又摇头
“三十二？”
他脸一沉，继续摇头。
“难道三十五？这么老了吗？”
“你故意的是吧？”他气哼哼地指责。
“哦，原来是猜得多了！谁叫你一直都是老气横秋的？我都以为你七老八十了呢！”
“好了，放心吧，我还没那么老。快吃吧，都凉了。”难得他现在还能耐得住性子，忍着不发作，继续低头看杂志。
黄雁也见好就收，不敢再挑衅，低头喝粥。
真好，时至今日，两个人还能这样安安静静地面对面坐着，哪怕拌拌嘴，也是好的。
她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