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湮灭看起来普普通通。
它没有惊世骇俗的金戈铁马，也没有开天辟地的光华万丈，更没有云海碎乱的滔天气势。
简单，朴实，却无往不利！
李栀不由得好奇，如果是自己的开天刃，能不能拦住章南渊的湮灭！
湮灭，不存在其他。
只是很纯粹要消灭面前的敌人！
莫泰然面色惨白，他知道他躲不开章南渊这一刀！
李栀挣扎着甩了一下右手，一片玄甲飞到莫泰然面前。
“当”！
湮灭被玄甲阻了片刻，片刻之后，玄甲破碎！
湮灭一刀将那小片玄甲一分为二！
幸好有玄甲稍稍挡了一下，湮灭一刀向旁边偏了一下。
血光喷洒，莫泰然右臂被齐肩斩断！
如果不是玄甲，这一刀本该将莫泰然从中一分为二！
莫泰然满头冷汗，既有劫后余生的心悸，也有断臂痛彻心扉的剧痛。
李栀在他背后大口吐着鲜血，虽然他没有被湮灭砍中，但是一片玄甲破碎，他也感同身受。
章南渊现在也不好受，他一把年纪，本来身体就大不如前，这次他硬是击碎了莫泰然九条鲲鱼，所受到的冲击也不是他这个年龄能够承受得住的了。
如果放在十年前，那条穿石鲲鱼根本就不会伤到章南渊。
可是现在章南渊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他的目力和动作都大不如前。
三个人互相看着彼此，他们每个人都身负重伤。
李栀接下章南渊三枪，已经无力再战。
莫泰然被湮灭一刀砍断手臂，也是无能为力。
章南渊的情况比他们要好一些，但是也仅仅是好一些罢了。
“莫泰然，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要阻拦我吗？”章南渊咳出一口血，目光矍铄地看着章南渊。
莫泰然沉重地呼吸着，他的右肩不断滴血，他的脸色苍白无力。“只要我还是溪湖学宫的宫主，我就要拦住你！”
“莫泰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放李栀进入妖雾，我们如何向太牢天兵交代？难道就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尽力而为却还是让他逃了？
你觉得太牢天兵会那么傻？承恩兄他现在的做饭就是姑息养奸，他太纵容太子胡作非为了！
去年年初，他听从太子的建议，让妖族成为我北冥国民，他有没有想过这个国策会对我北冥造成多大的损害！”
章南渊不希望再动手，他也没有精力继续和莫泰然纠缠，他希望能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令莫泰然同意他杀了李栀。
莫泰然还没有说话，李栀倒是笑着说道。
“章老将军，您此言差矣。难道因为现在计都神君势力庞大，太牢天兵拥有天雷之力，我们就要委曲求全？我们就要万事都听从他们的差遣？
妖族与人类在万年前就是和平共处的，现在北冥能够接纳妖族，我觉得这是刘继丰开明之处！
以后北冥在刘继丰的手中，必然会更加开放，更加兼容并包。”
章南渊固执地摇头。“你们这帮孩子懂什么千年万年？我们已经在计都神君的庇护下生存了万年，那他就是真理！”
“章老将军，我不认同您的观点。难道说一个人在土匪身边生活了十年，就忘记了正义道德？就忘记了亲身父母养育之恩？
我们就像是一群被土匪蒙蔽了的孩子，当我们真正接触到什么是正义，我们一定会回头劝说土匪改过自新。如果那土匪不愿意弃恶从善，那我们就该大义灭亲！
纵然他养育了我们十几年，可是他在养育我们的时候，用虚假来蒙蔽，用篡改过的修炼法门来束缚。这样看来，这土匪养育我们的恩情也有待商榷。”
李栀有自己独特的想法，在他看来，纵然天上有天兵有神君，也不能够强行让他去信仰信奉。
他敬重天上人，却不信他们。
能够飞升的，自然值得他敬重。
能够取代太乙天尊的，其实力也值得他敬佩。
但是想要让李栀像一个信徒一样对其顶礼膜拜，对不起，李栀坚决拒绝。
“你怎么知道现在养育你的就是土匪，而不是你选择的才是土匪呢？”章南渊和李栀争辩着。
李栀笑得很坦然。“我不确定，毕竟那些都是万年前的事情。我只知道三千多年前，刘民良刘老夫子曾经寻访鸿蒙大千，发现现在的历史充满了谎言。
我只知道我父亲为了追寻刘老夫子的步伐，得罪了计都神君，得罪了太牢天兵，以至于被无情抓走。
我知道这些就足够了，这些都已经证明了计都神君是伪神，都已经证明了他们所说的是真相。
我说过了，我不信仰太乙天尊，我只是敬仰他！
如果他是真的，那他以一己之力发现真炁修炼方法，让我们人类拥有活下去的资本，让人类和妖族和平共处。他的这些事迹值得我去敬佩他！”
“你说这种话，你自己信吗？你从来没有信仰过任何神灵？你只是敬佩他们？
难道在你眼中，无论计都神君也好，太乙天尊也好，都只是凡人一样值得你敬重，却不值得你去信仰的吗？”章南渊冷笑，在他看来，李栀的这种说法很是可笑。
李栀目光清澈，十分认真地说。“自然如此。”
“可是我记得你在中土抵抗西来教的时候说过，我们应该信仰太乙天尊，你现在说你从来没有信仰太乙天尊，这不是自相矛盾的说法吗？”
“我那样说，只是希望别人去信仰。因为信仰太乙天尊的人越多，越方便我去寻找万年前的真相。只要能够找到真相，我不介意利用世俗信仰。”李栀此时倒是很坦诚。
章南渊眯着眼睛。“你这个人……在不该坦诚的时候格外坦诚，但是在需要卑鄙的时候却又无比卑鄙。
诡谲多变，毫无底线，十分危险！”
“再危险，我也是快死了不是嘛。章老将军，如果是了解我的人，他们不会放任我说这么多话的。”李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章南渊疑惑地说。“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的朋友都说我的每一句话都是陷阱，每一句话都会为敌人的失败埋下伏笔。”李栀抬起手，指了一下章南渊身后。
章南渊回过头，瞬间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