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里，方氏昏迷了大半日，直到这会才悠悠转醒。
“夫人！”
秦姑姑忙走到床边，伸手扶着想要起身的方氏，提醒：“夫人别乱动，背上还敷着药呢。”
方氏这会五脏六腑都在疼，三十棍子下去，一般人根本撑不住。
但她被打前，被人喂了一颗药，那药应该是有提神醒脑的作用，足以让她清晰地感受到，那每一棍子落在背上的疼痛。
所以，她一直被打到最后几棍，才实在撑不下去，晕了过去。
方氏急喘了几口气，这才勉强稳住气息。
“夫人想说什么？”秦姑姑看出她有话要说。
“老、老爷……”
“夫人是在问老爷啊，老爷说府衙还有公务，先回府衙了。”
方氏露出失望之色。
秦姑姑也觉得老爷的行事过于冷漠了。
如今府中从老夫人到大小姐，伤的伤，病的病，几乎没一个好人，可老爷就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
但秦姑姑也知道，原本老爷和夫人的感情就不好。
这些年也一直是冷冷淡淡的，维持着表面的和气罢了。
“嫣儿……”方氏想了一会，又问：“嫣儿呢？”
“大小姐的手指伤了，已经让郎中给看过了，正在她自己的院子里休息。”
“她和王大少爷……的亲事……怎么样了？”方氏强撑着一口气，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秦姑姑张了张嘴，复又闭上。
今日方氏被打时，她也在旁边，不过被人拦住了，没让靠近。
但发生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大小姐请王大少爷向景公子求情，可王大少爷最终也没有开这个口。
宴席过后，很多人都在传，说大小姐和王家的亲事怕是要黄了。
“这……”
秦姑姑想了想，到底还是将心里想的话给咽下了。
劝道：“夫人别想这些了，你如今还伤着，好好将伤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方氏当然知道求情那件事，但她不想李嫣因此而错过和王家的亲事。
“你去告诉嫣儿，不要因为今日之事……和王大少爷生气，让她派人去王府说句软话。”
“她不是还救过荣华夫人吗，我想王府哪怕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
“无论如何，她和王家的亲事，绝不能因此而毁了。”
秦姑姑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方氏知道，今日过后，李嫣的声誉必定受损，如此一来，便没有哪个府里还肯娶她了。
那些人即便不在乎那小贱人，也会顾忌景公子的。经此一事，就更加没人敢去得罪景公子了。
方氏说道：“嫣儿如今唯一的依仗也只有王家了，只有她做了王家主母，才能保全自己，保全李府。景公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动王家的。”
要说这柳州城里，景翊唯一不会动的，便只有王家了。
所以这个靠山，李嫣必须抓住。
秦姑姑明白了，连忙点头，“是，老奴这就去。”
方氏又提醒：“你一定要跟她说，不要一时意气用事。让她去跟王大少爷说，先前之事都是我所为，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是我不让她去管那个贱人的，她只是不能违逆我的意思罢了。”
秦姑姑再次点头，“老奴知道了。”
“还有，”方氏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嗓子已经哑了，她便用这沙哑的声音，又说道：“先前，我让你找的杀手呢？”
秦姑姑面色一怔，忙压低声音：“找、找到了。”
方氏声音也压得极低，也越发显得阴狠。
“杀了她。”
……
翌日，云倾出了一趟城。
云倾每次给老者的药都是有数的，今日正好吃完。
她再次在那个湖边找到老者。
老者像是早就猜到她今日会来，老远就冲她招手。
“小倾来啦。我今天钓了好多鱼，你今日是想烤着吃，还是炖汤喝？或者让老于给你红烧？我跟你说，老于的手艺，那可是一绝，保管你喜欢。”
云倾走近一看，还真看到鱼篓里已经钓了三条鱼了。
“你知道我今天会来？”
她上次听于伯说了，一般云倾不来的时候，老者最多钓一两条，就不钓了。
反正钓多了也吃不完。
“啊，没有啊，我这就随便钓钓，这不，你送的鱼钩好用。”
老者不愿承认自己一直在等她，并且早就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了。
他知道，她给他的药是有数的，所以每次药快没了时，他就知道她要来了。
“给你，以后一天一粒就可以了。”云倾将药递给他。
“这……怎么还少吃了？”老者不高兴了。
这少吃了，那她不得要过二十天才能来一次了。
他还想她多过来看看他呢。
云倾一眼识破他的心思。
“放心，里面的颗数也减了。我还要定期过来给你把脉的，随时调整药方。这次的药里面就加了安神的成分，听于伯说你夜里睡得不太安稳。”
“噢，那就好。”老者这下放心了，不过他还是说道：“你可别误会啊，我不是想要麻烦你经常跑的。你不是喜欢吃鱼嘛，我随时给你钓，新鲜。”
云倾笑笑，没有说破，在老者身边坐下。
在城外吃了于伯做的红烧鱼，云倾才回了城里。
老者一见人走了，情绪立即低了下来。
又只剩他和老于大眼瞪小眼了。
唉！无趣。
“老爷和这位云姑娘，还挺投缘的。”于伯看着老者的表情说道。
“这孩子确实不错，我一见她就喜欢。如果不是信之那种情况，我都想让她嫁入文家了。可惜啊，人家怕是看不上信之。”
于伯笑了笑，心想，能嫁入文家，那是帝都多少名门贵女都求不来的好事。
怎么到了老爷嘴里，却成了委屈人家姑娘了呢。
再说，大少爷那也不差啊，那可是上一届的金科状元，若不是发生那次意外，如今只怕早已入了翰林了。
不过，这是老爷的伤心事，于伯没敢提。
他有心想宽一宽老爷子的心，说道：“说起来，老爷也许久没见云安郡主了，要不，老奴修书一封，请二少爷带云安郡主来这里散散心，顺便陪一陪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