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和帝弄了新的恩典？
齐铭怀着满腔疑惑出了客栈，就发现自己那挂了大红花的白马正立在台阶下，只不过，被别人骑了。
齐铭与马上的人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在他们周遭凝滞。
“海陵王，你这是什么意思？”齐铭怒道。
就算忍不住要抢婚，有必要刻意来这里顺便把他的马也一起抢了吗？
秦越满脸不耐：“这要问你。”
“问我？秦越你疯了吧？大喜的日子，特意来消遣我吗？”齐铭冷了脸色。
秦越冷嗤：“你也配？要不是昨日你在陛下面前多嘴，要本王来看什么人，陛下又怎么会下旨逼本王来代小姝迎亲？”
合着，这就是新的恩典？
一时间，齐铭脑海里有千万匹羊驼奔了过去。
怎么想的啊，派秦越来代替顾明姝迎亲，庆和帝脑子进水了吗？
秦越见他面黑如铁地愣在原地，接圣旨时的不爽就稍微小了点。
“走不走？你要是不走，就自个儿入宫请罪退婚去！”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齐铭咬牙切齿道：“走！但我又不是女人，不坐轿。换匹马过来！”
秦越耐心耗尽，周身尽是冷冽气息。
可就在他即将要发作的时候，齐铭身后却忽然冒出一个穿青衣，作书生打扮的人。
那人视线快速从秦越身上略过，然后忽的出手，钳制齐铭胳膊就把人往轿子塞。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就是想看海陵王拿花轿迎你，你就别扭捏磨叽了。赶紧上轿，莫错过吉时。”
说完，那青衣书生又回身朝秦越作揖：“在下荣明，见过海陵王爷。”
秦越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嗯”了声就当回应了。
而荣明，也在小心地偷看秦越。从前不知道他是瑶琳公主血脉倒不觉得，而今知道，就觉得那眉眼确实有几分瑶琳公主的神韵。
齐铭被塞轿子里，本来就生气，一掀帘子就看见荣明这个蠢货，跟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老帽看城里闺秀一般盯着秦越猛瞧，他心头憋的那股火就一窜三尺高。
他随手抓了一把撒在轿子里的吉祥果就砸荣明。
“好你个荣明，人还没跟海陵王去建功立业呢，就帮着他对付我了。有你这么吃里扒外卖友求荣的吗？”
荣明回神收回视线，振振有词：“你可别冤枉我，我都是为你好。你若真骑马，与王爷并驾齐驱，一路吹吹打打地过去。你信不信，半个时辰内，‘海陵王娶男妃’的谣言就能传遍上京。”
秦越听得直皱眉。
齐铭也十分无语：“我塞轿子里，难道就不会被传谣了吗？”
荣明就道：“一高头大马，一花轿的配置，就是寻常配置。便是有人好奇，也最多打听一番，有人打听，自然就能明白其中复杂，最多缺德一句：‘还以为海陵王续弦’呢，并不会造成什么轰动八卦。”
八卦的产生与传播，算是被这个人拿捏了。
这回，秦越终于正眼看了荣明，淡淡评价了句：“你倒是有几分见地。”
“多谢王爷谬赞。”荣明恭恭敬敬作揖。
秦越微微颔首，便调转马头，带着迎亲队走了。
*
与此同时，将军府外也终于张灯结彩地透出几分喜气。
府中虽比往日热闹许多，但依然井然有序。
管家得到门房通知后，赶忙快步迎了过去。
“陈大人，您怎地亲自来了，快里边儿请！”他面上带笑，心底却有点惊讶：小姐这次成婚，一切从简，老爷夫人又不在，高门贵客大多只送了贺仪。
陈太医，反倒是诸宾客里头一号人物了。
陈冲让随从送上贺礼后，神色严肃：“今天是我徒弟成婚，我这个主婚人，焉能不来？”
主婚人？
管家有些惊讶，小姐吩咐了一切从简，甚至还打谱连拜堂都让那齐铭抱着鸡去拜，怎地还请了主婚人呢？
不过，任凭心中如何讶然，管家面上还是无懈可击的热情：“唉哟，原来是主婚人！多有怠慢，还请老大人海涵！来，您请花厅上座，先用些茶水点心吧。”
结果，陈冲却摆摆手道：“我不去花厅。我要见我徒弟，有些要紧的话要与她说。”
管家稍一思量，就赶忙带路了。
有陈太医这位小姐长辈在，倒也弥补了一些缺憾。
陈冲见到顾明姝后，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少女头戴凤冠，一身红装，虽未施脂粉，却也美得让人心惊。
可这本该等待拜堂的人，却手拿书卷，正指挥着人整理东西。
得到暖风提醒，顾明姝侧头看过来，有些惊喜：“老师”
陈冲将一个盒子递过来：“新婚礼物。”
“谢谢老师。”顾明姝微笑着接过礼物，嘱咐暖风替她收好。然后她就挽着陈冲的胳膊，笑盈盈问：“我不是让春华给您送帖子，强调说一切从简，府中也不会大宴宾客，您怎么还亲自来了呀？”
“虽然你不是很情愿，可婚礼就是婚礼，府中也没个长辈在，我若不来，谁给你撑腰？”陈冲神色复杂道。
这个年代，盲婚哑嫁多得是，也并非所有婚姻皆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婚礼草率，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荒唐的。
顾明姝却不以为意：“不用撑，我腰杆儿也笔直着呢！”她嫣然一笑，“不过，老师能来，我心里也很感动很欢喜。老师，那些医书你都收到了吗？”
陈冲一怔，道：“收到了。我急着来见你，就是想问你这事。那些书，你为何全送我那去了？”
顾明姝侧头，视线在装点得喜气洋洋的屋子扫过，她淡声解释：“明日我离家奔赴战场，那些书就只能堆在一个不算安全的密室里。可挪移到别处，我也不放心。只能麻烦老师帮忙照看了。”
从前的将军府，也不是没有全家都不在的时候，但从未听说过这些医书要交托别人照看的。
陈冲顿时明白，他这小弟子，不过是找个由头把书交给他罢了。
“那都是你将军夫人的孤本珍藏，你如此自作主张，她能答应吗？”陈冲皱眉。